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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四


  “说吧!”

  “第二件是一口上好的楠木棺材。”

  当啷一声,诸葛天抓起桌子上的茶碗,便朝司马玉龙扔去,司马玉龙早有准备,一偏身,茶碗由司马玉龙肩头飞过。直奔刚由后院走出来的那个须发皆白,两眼凶光隐现不定的银牌舵主,银牌舵主一声惊噫滑步闪身,茶碗落向他身后五六尺的地面,砸得粉碎。

  客店里的伙计,闻声立即聚拢来五六个,那个银牌舵主没看清前面一段,以为诸葛天此举系对他专门而发,再加上诸葛天白天唱的歌,越发以为他们老两口子料得不错,当下铁青着脸色,冷哼一声,迈步便向诸葛天大踏步而来。

  店伙计们知道要出事,一齐围向那个白发白须的舵主,异口同声地央告道:“老爷子,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白发舵主两臂微微一分,五六个店伙计滚球似地向两边翻跌出去。

  司马玉龙低声急说道:“诸葛天,赶快摆谱儿,来人有武功!”本待咆哮的诸葛天,一见此状,脸色大变,在听得司马玉龙的吩咐后,彷佛蓦然警醒,当下干咳一声定了定心神,抱拳横胸,大声冷笑道:“在下少林正果禅师门下嫡传诸葛天,新近受五行公孙长者之托,想在湖广这一带监视监视那个新兴的什么天地帮的动静,不意因和敝友争执而侵犯到尊驾,——朋友,咱们如能两了最好,不然的话,请朋友先去后面院子,诸葛天愿以少林末学陪朋友走上两招!”

  诸葛天的嗓门子本来就洪亮,再加上有意“施为”。这一番话的言词虽然突兀,语气却是铿然锵然!

  司马玉龙在心底微微一笑。

  那个天地帮的白发舵主本是气势汹汹而来,经诸葛天这一番念道,脚下立即止步,寒着脸,双目凶光暴射,哦了一声,放落眼皮,遮去两眼凶光,向诸葛天一拱手,领笑道:“原来少侠竟是少林门下,这样说来,这点小小误会可算不得什么了。”

  诸葛天见数语生效,胆子大宽。他居然没有听出白发舵主的弦外之音,洋洋自得地又道:“诸葛天承情了,恕在下眼拙,老人家如何称呼?”

  白发舵主哼了一声,冷冷地道:“老夫两口子人称青城双煞,名号不雅,尚望少林少侠你不要见笑才好!”

  说罢,微一拱手,转身退入后院。

  司马玉龙暗吃一惊。什么?这两个老家伙原来就是无恶不作,杀人无数,被武林正派人物赶得销声匿迹了十几年,武功和巫山淫蛟只在伯仲之间的青城双煞追魂婆子和追魂叟?

  再看诸葛天,已废然跌坐座椅里,脸色苍白,两手颤抖,这时正端起满碗的酒,没命地往嘴里倒。

  司马玉龙引颈悄声道:“怎么样,兄弟?拳谱和楠木棺材哪一样于你更为有用,更为切合实际?”

  诸葛天放下酒碗,大眼一瞪,待要发作,旋又摇摇头,深深地叹了一口长气。

  司马玉龙微笑着悄声又道:“对不对,假如你选的是拳谱,你说你要不要立还?”

  诸葛天实在忍受不了了,他一拍桌子,怒叱道:“姓余的,少风凉,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我诸葛天别的能耐没有,宰你姓余的却是足够有余,像你这样幸灾乐祸不顾道义的朋友,多一个不如少一个,你瞧着吧,看谁走在谁前头?”

  司马玉龙故意也叹一口气道:“我们一路同来,人家又没有瞎眼,他放不了你难道就放得了我?唉,我本还仗着你的少林绝学,不以来人为意,所以有心情开开玩笑,想不到你这个少林正宗弟子竟是虚有其表!”

  诸葛天翻着两眼,勉勉强强地道:“你说谁虚有其表?”

  “不然你怎怕了人家?”

  “谁怕谁?”

  “不怕叹什么气?”

  “你没看到人家有两个?”

  “我们不是两个?”

  “你算是什么?”

  “你顶得人家一个么?”

  “顶一个有什么问题?”

  “现在的问题是人家比一个多了一个?”

  “还用说?”

  “那么,在这种情形之下,你是无法可想的了?”

  “这只怪你姓余的无能,我诸葛天可没有错!”

  “现在怎办?”

  “怎办?还不是受你无能之累,陪你受过。”

  “办法你没有,我倒是有一个!”

  “什么?”诸葛天不禁欠身而起,“说来听听看!”

  “你将我说得一文不值,我还说它作甚?”

  “何必计较这个呢,好兄弟?”

  “你听我的了?”

  “话不是这么说,我是主体,你可以提议供我采择,是否可行,还得由我斟酌处理。”

  司马玉龙微微一笑道:“我们何不来个临死抱佛脚?”

  “此话怎讲?”

  “大罗三绝招我记得很熟,我们不妨回到我们房里由我教给你,今夜他们不发难则已,否则你就以那三绝招对付他们,你看这办法可行?”

  “既然你会那三招,由你去对付他们不就完了?”

  “我使不上劲。”

  “你使不上劲的玩意儿教给了我又有屁用?”

  “你的天赋好,情形也许不同。”

  “唔,这倒是实情,我们不妨试试看。”

  他们回到房间里,闩上门,司马玉龙将大罗神掌的三绝招“遥拜紫府”、“洞天福地”、“白日飞升”真个详详细细地传给了诸葛天,诸葛天虽然性喜胡吹,天资却是不笨,一点便透,天黑之前,大罗三绝招业已完全比画纯熟。

  天黑了。

  司马玉龙推说要到前面去要点热水,结果一去不回,诸葛天一个人等到屋子里,又怕又急。起更了,司马玉龙还是没有回来。左等右等,直到二更敲过,窗外突然有人发出一阵嘿嘿冷笑,诸葛天一听,浑身都冷了。

  可是,事到临头,怕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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