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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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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玉龙点点头,他知道巫山淫蛟和黄大靠得很近,他的心情很紧张,巫山淫蛟不但武功高,而且打得一手天下无双的暗器,在这种人碰人的场合中,下冷手容易之至,梅男的神态那般从容,他不知道他是有恃无恐呢?抑或是根本不知道天高地厚? 走到一个转弯角,人墙如铁,再也挤不上前了。当然,他一下纵到两边的店房上去。或者腾身踏着人头而飞行,再不然也可以凭掌力荡开一条通路,可是,在这种情形之下他司马玉龙能够这样做吗?。 司马玉龙有点厌烦了,但是,梅男正板着前人的肩头,极有兴趣地踮着脚尖,伸长脖子望前够着瞧,他忍耐着,不愿开口扫了他的兴。 就在这个时候,司马玉龙感觉有人以蛮力往他们这边挤过来,他用眼角迅然一扫,已经看出那挤过来的两个人正是黄大和巫山淫蛟,他不由得急出了一身冷汗。假如他们两个在这种地方下手怎办呢?手脚又施展不开来,强行施展,势必要伤了周遭这些无拳无勇的闲人,这——这怎么办呢? 黄大在前,巫山淫蛟在后,二人愈挤愈近,渐渐地贴过来了。梅男仍然毫无所觉地朝前面望着,司马玉龙知道危机业已迫近眉梢,不能再疏忽了。他暗运真气,双掌交互抱于胸前,表面上看上去是一副悠然眺望的懒散姿态,实际使的是大罗掌法的一招“虎踞龙蟋”,随时可以出手擒拿对方脉穴,或以掌力将对方震开。 二人挤近,巫山淫蛟有意无意地往司马玉龙身边一站,黄大却径往梅男背心靠了过去。司马玉龙暗叫一声糟也,巫山淫蛟看住他,他已是动弹不得了,纵然他不会受制于淫蛟,但要摆脱淫蛟的纠缠去驰救梅男已是毫无可能。若是梅男是真人不露相也还罢了,假如他真是个提篮秀才,半个黄大收拾他,也就游刃有余了。 黄大的武功虽然不算什么高手,但他能够跨身竹牌第一号自然也有他的一套,梅男纵然有着好身手,如在暗箭难防的情况之下,谁能担保他不着黄大的道儿? 说时迟,那时快,黄大右肩微耸,右手已然骈指伸出,探向梅男脊下命门大穴,命门穴是人身昏穴之一,只要练过基本指法龙爪功的,一经点中,无不应手而倒。 司马玉龙见了,再也顾不得许多,猛提一口气,预备一掌劈倒巫山淫蛟,一掌去抓黄大肩胛,虽然他这样做没有把握一定奏效,但在目前的境况,他也只有孤注一掷了。 嘿,你说怪不?真是巧极了,就在司马玉龙蓄意欲发而未发的那一剎那,梅男突然一个转身,以毫厘之差让开了黄大的那一探之势。 梅男转过身来,连朝黄大看也没有看上一眼,就指着司马玉龙大惊小怪地怨道:“啊唷,我的老弟,你怎么不站过一点来呀?你站在那边看个鬼?我这儿才有意思吶,嘿,差一点——差一点不把我笑死了,那两个鬼头鬼脑的家伙,扮着四不像在踩高跷,有趣极了——怎么啦,你,老弟?不高兴看么?那就算了我们走吧,到船上去喝两杯也一样。” 他这一嚷不打紧,身周四遭的闲人都回过头来了。起初,人们是被他的声浪所惊扰,等到众人在街道两旁的灯光下看清了梅男的容貌时,所有的人,谁也不肯再将头转回去了。 梅男向司马玉龙走过去,人们自动挪开身子,但却紧紧地送上视线,他们二人立即成了百十双视线的核心。 司马玉龙有点赧赧然,他看到黄大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神情很是难看,巫山淫蛟却不见了。司马玉龙的心暂时安定了下来,他知道,至少在上船之前是没有甚么危险了,巫山淫蛟不是笨蛋,大概也就在此时突然明白过来了,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好了主意也没有用,他能在几千双眼光下扶起一个人飞跑么? 梅男一路走着,一路高声说着些莫须有的闲话,引致一路上的闲人以眼光护送。 出了南门便是江边,江边上疏疏落落地长了许多白杨,司马玉龙偷偷地朝身后一望,黑暗中似乎只有黄大一个人仍然盯着。他知道巫山淫蛟一定因为平日作恶多端,顾忌很多,不敢在太多的场合露面,也许黄大是跟在后面看他们的落脚之处的,想到今夜的风波还多,司马玉龙微微有点感到不安。 梅男刚才的那一个无巧不巧的转身,司马玉龙实在看不出来他到底是有意抑或无意,他想,不但他司马玉龙看不出来,就是黄大和巫山淫蛟二人,也不一定就能看得出来。 虽然梅男会不会武功是个谜,但他想不出用什么方法去试探,口问固然不妥,出招相试也非上策,如果出招相试,就难免肌肤相接,万一,万一他真是个女人怎么办? 老实说,这种易于令人误会他是有意轻薄的险他决不敢冒。 江边到了,那是一只外观异常豪华的双桅大客船,首尾足有八丈来长,船头船尾各吊着宫灯两对,每只灯上都写着一个红红的“梅”字。 船面和岸边平搭着块二尺宽,二丈来长的跳板,二人刚刚走近跳板,已见两个矮矮瘦瘦,年龄均在五十开外的黑衣老人,提着一对气死风灯,肃然地立于跳板岸的两侧。 司马玉龙看不清两个老人的面孔,因为当他和梅男走近时,两个老人都已高举风灯,同时深深地躬下了腰。 梅男也不和司马玉龙客气,也不和两个提灯老人招呼,只回头向司马玉龙微笑着一招手,便即安步走上了跳板。 上了舱面,又是两个黑衣老人躬身迎立,司马玉龙心想,他们怎的如此严肃?进了中舱,眼前倏然一亮,舱内摆着一张小巧的四仙桌,桌上放了四色小菜,一小瓮酒,有个年约十四五岁,容貌端秀的青衣小婢垂手而立。 司马玉龙又想:还真有点贵冑公子的气派哩。 梅男进舱之后,径在主位坐下,同时指着对面的座位请司马玉龙坐了,两个青衣小婢立即上前启瓮斟酒。 司马玉龙纳闷地想:这个姓梅的到底是什么身份呢?看他男人装束,却又有些女儿气息,说他是女扮男装吧,却又没有一丝女儿家扭捏姿态。相反的,其豪爽率直之处,较一般男人家尤有过之。他起初怀疑他是天地帮的金牌帮主显然是一种错误的判断,假如他真是一个女人,一个不正常的女人,脸上为什么不一带一丝邪气?后来黄大和巫山淫蛟二人的举动更是一种有力的证明,证明此人和天地帮一点渊源没有。可是,话说回来,当我在酒店中不屑地说“我哪会有那种朋友”的话时,他的脸色为什么会变? 还有,他去君山真是为了君山的酒? 他是来自陕中? 他是年后起程的? 种种,都是谜——难解的谜。 而最主要的,他会不会武功呢?看他的眼神,虽然澄清明亮异于常人,但没有内家高手的那一种逼人精光,行动虽然较常人飘逸,但那是一种贵公子的雍容气度,却缺少武人们的锐敏机着。 可是,当黄大暗下毒手之际,他怎么会突然转身?而且将时间火候拿捏得那样准?难道世界上真有这等巧事?——凑巧的事固不能说没有,但巧得太巧,就令人难以置信了。 司马玉龙痴痴地想,梅男当然看出来了,他笑问道:“老弟想些什么?” 司马玉龙支吾地道:“我在想——想君山的酒。” 梅男微微一笑道:“你不相信兄弟去君山为的是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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