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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他师父从没有提到过这一点,五行怪叟对这一点也似乎莫名其所以,依此论断,在以往,两派绝无密切来往之可能。

  那么,闻人凤为什么要去衡山?

  尤其令人不解的是,闻人凤去了一趟衡山之后,为什么立即对司马玉龙这个名字恨之入骨?她是去了衡山之后才恨司马玉龙的吗?还是去衡山之前,都是为了什么呢?假如是在去了衡山之后,那又是为了什么?他自下山历练以来,除了以重手法伤了一个大智僧以外,他没有和任何人结怨。这是比较可能的,闻人凤仇视他,一定是去了衡山之后。

  再进一步说,闻人凤仇视于他,一定和大智僧或大乘神经有关。

  ……

  司马玉龙想不下去了,他也无法再想下去。

  侧耳细听,二鼓方敲。

  他闷得很,需要出去随便走走。

  大雪已停,夜凉如冰,雪月相映,天地一色。

  司马玉龙翻身上了店脊,放眼洛阳城中,鳞比栉次的房屋有如万千雪冢,造落起伏,别是一番气象,处身这等清新绝俗的夜景中,颇易令人兴起世人皆睡我独醒的出尘之感。

  司马玉龙微感凉意,立即选了一块较为平坦之处,意在紫府,气凝丹田,依五行心诀,真气流转一周天,功贯百穴,起于泥丸,下至涌泉,收敛于海底。行功完毕。顿觉遍体阳和,舒畅不可名状,深知自服了怪叟所赠之少林灵丹后,功力业已大增,内心异常欣慰。

  司马玉龙烦闷初解,正在自得其乐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凄厉长啸,声划夜空,分外震人心魄。司马玉龙闻声大吃一惊,定睛循声望去,两条黑色身影如飞燕掠水似地自远处屋脊向他立身之处疾奔而来。

  司马玉龙顾不得脚下雪层会濡湿了紫裘,霍地一个顿挫,向阴侧的一面猝然伏倒。

  说时迟,那时快,司马玉龙这厢刚刚伏下,走在前面的一条身影业已到对面西厢房上,前人方到,后面的那人也已追及。只听得后来者以一种狂放的声调哈哈大笑道:“北邙是何地?天瘟是何人物?你小子也不打听打听,居然在老夫巡查期间内意图探山,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撞进来。来未来,让老夫称称你小子的骨头到底有几两重!”

  司马玉龙心想,发话的那个高个子老人大概就是北邙派有名的“两绝三瘟”中的天瘟赵雷了。

  两条身影均在西厢房上立定。

  天瘟赵雷站在北方,被追的那条身影极为瘦小,此刻站在厢房南端,二人立身之处,相距约三四丈左右。容得天瘟赵雷笑毕,那条瘦小身影背着月色偏头一声冷笑,脆生生地讥讽道:“好个不识羞的大个子从北邙追到洛阳城,先后十几里路,若不是你家姑娘有心逗你,早把你跑丢啦!你想想看,现在是你家姑娘等你的,还是给你追上的?嘿!”

  咦,好熟的口音,她不就是天山派的闻人凤么?

  闻人凤是个女的,而且年纪如此之轻,似乎颇出天瘟赵雷的意料之外。只见他,闻声微微一怔,一怔之后,却又大笑道:“哈哈,我道是谁,原来只是小女娃儿家,哈哈——好办,好办。娃儿,你别怕,只要说出你的师长是谁,以及夜探北邙之目的,老夫向不与后辈为难,保证原谅你。”

  闻人凤在月色下掩嘴,咯咯笑道:“只听人说天龙老人狂妄自大,想不到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北邙派的人,不问长幼尊卑,都是这副德性,真是有趣。”

  天瘟赵雷大喝道:“娃儿家休得找死!”

  闻人凤突然大声道:“喂,大个子,我问你,大乘神经上半部是你们北邙派抢去了么?”

  天瘟赵雷聚闻此言,先是一愕,然后放声大笑道:“好好好,踏破铁鞋无觅处,原来你娃儿也关心大乘神经的事,走,随老夫回北邙,只要你娃儿先说出了下半部下落。咱们再研究上半部吧!”

  闻人凤这时自语道:“看样子,他们的下半部大概是真的丢了,那么,这件事可说跟他们北邙派一点关系也没有了,真象既已摸清,我还耽在洛阳做什么?”

  闻人凤自语了一阵,抬头向天瘟赵雷道:“大个子,我的疑问已经得到答案了,今儿晚上算是麻烦你啦!”说完,翻身便欲离去。

  天瘟赵雷一个腾扑,口中大喝道:“来去北邙有这般如意么?娃儿,说个清楚再走吧!”

  声到人到,如巨鹰搏兔般地自半空中径向闻人凤当头扑下。

  司马玉龙心里一急,几乎纵身而出。

  北邙派和武当少林衡山诸派不同,上述三派均是一门一学,派中武学全是一派相沿,而北邙却是一群武林枭英的集合,诸如二绝三瘟,各有各的师承,各有各的独门绝学,只是天龙老人的天龙三掌较诸人所学更为出色而已。北邙派代代以还,对武林各家高手均是兼容并纳,只要经当代掌门人中意,并宣誓效忠该派,即可为该派门下,视武功之高低而分配职掌,入派之后,如愿拜在该派门下,便可传习天龙三掌,否则一律以“上座”“中座”“下座”称呼。二绝是上座,三瘟是中座。

  能列身北邙派客宾三座并不是一件容易事。就拿三瘟来说,平日的名头,绝不在衡山七老之下,所以当天瘟赵雷向闻人凤拦击时,司马玉龙看得异常惊心,闻人凤若果自天山而来,她既一向僻处关外,可能不明中原武林的行情过份小视了北邙三瘟,定吃大亏。

  闻人凤那样地切齿恨他,他却这样地关心她,你说情感这东西怪不怪?

  且说天瘟赵雷挟风雷之势,和身向闻人凤当头罩下,满以为对方才只那么一点年纪,武功纵高,火候也是有限,稳可一举成擒。

  讵知事实上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只见闻人凤闻喝止步,俏生生地静立当地,容得天瘟赵雷招式近身,嘿嘿一声冷笑,不慌不忙地上身一折,一个灵巧的穿跃,像游鱼归渊似地,脱出天瘟重如山岳的掌风,倏然闪向一旁。

  司马玉龙暗暗点头道:这大概就是天山派失传了的鱼龙十八变中之一变了,果然名不虚传。

  以天瘟赵雷在北邙派的身份地位来说。对付这么一个年轻女子,一击不中,其辱何堪?可是,另一方面,以他的阅历来说,当今武林各门各派武学,只要略具一点声名的,无不粗知一二,但他就没有见过面前这个少女刚才的闪避身法,究竟是何出处。

  天瘟赵雷在微怔之下,无暇多想,狂喝一声,翻身又是一掌,其势如飙,其疾无比。

  闻人凤一面飘逸地闪身侧退,一面出声笑道:“大个子,你我无冤无仇一定要苦苦相逼作甚?”

  天瘟赵雷喝道:“乖乖地随老夫回山,否则休怪老夫破例痛下绝情。”

  闻人凤笑道:“说起来蛮容易。”

  天瘟怒喝道:“那你就瞧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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