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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三


  长青岛那时却是岛主已人中原,全岛高手,已被东条俊带去十分之七八。

  留下守岛的高手,不过十之二三。

  以有心去突击无心。

  当然是如秋风扫落叶,很快地侵入“长青岛”。

  他们虽然已经达到了相当目标。

  可是,“长青岛”的人就是天性不怕死!

  千时,只有他们以“海盗”式的手法去害人劫财,做的也多是靠着抢海船所得的财富。

  在东条俊振驻留守的一级武士及心腹死党负隅顽抗之下,“南海门”及一同参与的中原武林高手也伤亡了不少。

  虽然,“长青岛”是背水一战,不惜拼命,但在双方实力悬殊之下,经过一夜又半天的血战,东条俊留下的心腹高手与一级武士十九丧命。幸存的极少几个,也是重伤倒地,还是“南海门”等当作他们也已完蛋了,不予理会,才在他们满载而去之后,苟延残哨地留下几人。

  就因为留下这几个人,无异是留下祸根。

  那因为,这几个高手是目睹“南海门”及中原武林高手的真正面目,并且经过性命相搏的人,在他们的记忆里,多少留下了蛛丝马迹。

  东条俊一赶回长青岛,南海门早已载胜而归,相差了近一个月的时间。

  经过东条俊详细询问采证之下,由那几个九死一生的高手说明,加上由死者的伤口,以及部位等反覆采证,东条俊因曾经到过中土,和各大门振动过手,“切磋过”,加上他的博闻强记,便已经把“南海门”勾结的中原武林人物是哪一门,哪一派,哪一源流的招数而推断得十不离九。

  长青岛安然世外已数百年,骤然受此重创惨劫,不止激怒了东条俊及他由中土带回的高手们,全岛上下,一致认为是奇耻大辱,矢志复仇。

  东条俊等又是天性狭窄,记仇心重的,可是,却有过人的韧力。

  他们一声不响地,好像是打掉牙齿和血吞,一副“认了”的样子。

  如此者五年。

  在此五年中,“长青岛”又恢复了对外隔绝的情况。

  没有他们的人进入中土,也没有他们的人进入“南海”。

  当日子冲淡了血腥味,“南海门”以为“长青岛”自认吃了哑巴亏了,戒备也随年头松弛下来。

  就在第六年之初春,“南海门”当时的掌门花甲大寿之日,当然大大的热闹,中原武林各门派,也依礼数派出代表携礼前往祝嘏。

  在风和日丽,一片春光中,南海门派往迎宾接客的艟艟大船在海面上遭遇了由礁石岛后突然云涌而出的快船包围。

  当然是“长青岛”的杰作。

  在寡不敌众,实力悬殊之下,“南海门”的人被擒、被杀,或喂了鱼鳌!

  船当然落在他们之手。

  在死亡恐怖与酷刑的威逼下,没有死的南海门弟子,仍是操舵驶向中土。

  而且,在各门各派迎礼祝寿的贵客毫不起疑之下,上了船,又驶回南海。

  船一到了海面上,东条俊就开门见山地揭开了当年血腥的一页。

  凡是昔年参与过入侵“长青岛”的中原武林人物,这次又来南海门祝寿的人,无一幸免,全被围攻惨杀,抛尸海中。

  对于没有参与当年一役的其他各门各派,经查证属实后,一律很客气地招待。

  本来,以当时各门各振来南海祝寿的高手,虽然被分置在四艘艨艟巨船之上,受到倍数的长青岛一级武士的监视,但以他们共有超过百人之力,大可放手与长青岛所属一战的。

  只是,一因变起猝然,东条俊先占了—个“理”字,且先声明凡是未参与当年入侵该岛的人,一律受到上宾之礼的尊重,先分散了中土武林人物的团结力量。

  二因是在大诲之上,长青岛占了人多、势大、地利之宜,如果硬拚,虽然能够拚得倒不少长青岛的人,但绝难在大海上进回中土。

  形格势禁之下,所以,只好任由东条俊摆布了。

  就这样,他在将靠近“南海门”的岸边时,把已利用过的南海门操舟及所有的舵手一概惨杀,把他们的人头高挂帆桅,一拥靠岸。

  等到南海门惊变,起而应战时,已成了主客易势,和上次他们突袭长青岛一样,被打个措手不及,几乎伤亡殆尽。被长青岛血洗过后,也抢掠一空。

  只有极少数的南海派弟子,有的因往中土请客及置办做寿之物未及回来,才得幸免,也就是徐、蔡等人。

  在密柬中,徐、蔡二人把这些往事叙述过后,才委婉地说明了他们的意见。

  他们为了避免再为师门上一代的仇恨牵涉到中原武林,更不愿为了他二人使金汤堡与长青岛结仇,所以,在力不能敌之下,自行离开金汤堡。请黄逸公以下,对他二人多多体谅,甚表歉疚。

  黄逸公把蔡、徐二人的留帖意思,扼要地告诉了大家之后,有半晌的死寂,连金紫凤也哑口无言。

  事实上,如论是非恩怨,确实是“南海门”肇事于前,就不能怪长青岛结怨于后。

  显然的,当年参与“南海门”突袭长青岛—役的中原武林人物,除了昔年去南晦拜寿的人恰好“上了贼船”,遭了劫数以外,幸存的,恐怕也只有“神偷”高乐仁等少数的人了。

  无疑的,“无情卿”萧一士也是当年一分子。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局势已经可说是展在眼前,很清楚了。

  别说“降魔子”黄逸公、“奇正手”钱易之等老一辈的人心中有数,便是金紫凤、辛维正等也已明白了来龙去脉。

  确实使人为难。

  也实在使人头痛。

  现在,金汤堡卷入了这场浑水里,不止于是和长青岛结下了梁子,同时,还得应付官府有司的诬陷!

  怎样才能应付过这“两面夹攻”的难关呢?

  这使“降魔子”黄逸公也感到辣手了,他不禁蹙眉沉吟起来。

  金紫凤哼了一声:“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长青岛如果走上门找麻烦,就同他们拚比高下就是;至于官家,不讲理,我们也给他们教训一下,这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道理!”

  黄逸公状如未闻。

  辛维正暗暗心烦道:“偏是你聪明!如果是这么简单,还用你说?如照你的话去做而不想想后果,将来一个什么局面?至少,会把你爹手创的金汤堡毁了,弄得你无家可归。”

  他心中明白,师父所以为难的,就是“和战两难”。

  和吧!必须有与官府谈和的条件,先例应付官家的事,是假天子王法以制庶民,以眼前的形势而言,又是官家”理直气壮”的模样,捉拿反叛嘛!

  如想向长青岛谈和,那必须先受对方挟制,要先把“神偷”师徒和徐、蔡二人交出——如这么做,无异是向长青岛屈膝屈降。不但“金汤堡”从此除名武林,再也无人看得起他师徒,实际上,即使是满足了长青岛这种无理要求,也并不能保证就此无事!

  战吧!

  那得先背起反叛的罪名,先和官兵正面交手,哪怕是杀害了一兵一卒,也坐定了拒捕的大罪,真正成了“反叛”了。

  而且,就非放弃金汤堡,投身扛湖不可。

  和长青岛硬干,胜负之数,虽未可先料,但在对方虚实尚未清楚之先,也无必胜的把握。

  如实力相等,是两败俱伤之局。

  如果长青岛尚有更高明的好手未出面,局势更难掌握。

  那就多少会有伤亡的!

  眼前的金汤堡,等于是在死亡与血腥的笼罩之下。

  如何才能打开这个困境呢?

  这是智与力的考验了!

  也无异是辛维正师徒能力的试金石。

  金紫凤因为黄逸公没有开口,辛维正也没有表示,其他的人,当然也不便接她的话,她的姑娘性子又来了,大声道:“师叔,你们都怕了什么官家!怕了长青岛嘛?如果是我爹在世的话,绝不会这样前怕狼,后怕虎的……”

  黄逸公乎静地道:“也许是的。风儿,叔叔不及你爹的地方,就是缺少了‘乾坤一抛’的性子和手腕!如果是你爹在世,叔叔知道,他会大笑之下,要杀个痛快,而后,他什么也不要,一甩手,回到江湖上去,或者,又到别处去,再建一个金汤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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