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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六


  郭重山道:“可是,如果你来个死不认账,岂不叫本少侠空劳一场。”

  “什么话?”戴千万忙道:“戴某人能积得这份家财,全靠信用第一,一诺千金;何况,是本人亲笔字据,不论持往舍下或各地载记银号,都可以如数拿到。”

  “你真的如此慷慨?”

  “一条命换来的,戴某人和自己过不去么?”

  “好吧!等本少侠取到后再说……”

  “你……”

  郭重山已井指点了对方哑穴,正想再下杀手之际,他突有所觉,神色立变,霍地旋身,把戴千万挟起,先把戴千万作了挡箭牌。

  却是由窗外打进一块碎石。

  正好打实在戴千万的左肩上,立时见红。

  郭重山以为是倪子都突然赶回来了,大惊失色。想以戴千万为要挟工具,骇然之下本能地向房门边—闪。

  只听窗外冷声道:“姓辛的小子,滚出来纳命吧!”

  郭重山一听那种冷酷声音,心中一喜,刚要打招呼,房门轻响,无风自开,一只手掌已印在他背心上。

  原来窗外的人十分奸诈,没有破窗人房,先由窗外打出一块碎石,只在分散郭重山的心神。

  他在窗外开口,也是声东击西之法,趁郭重山注意窗外之际,他以闪电般的身法掩到了房门之外,一掌用阴劲震断门枢,就到了郭重山背后。

  郭重山忙道:“是你?小弟是……”

  背后冷声道:“姓辛的,你也有今日?认命吧!”

  郭重山只觉得背心一震,狂喷鲜血!

  他身后哼道:“本殿下要把你剥皮抽筋,摘心祭灵……不能让你这样便宜地死!”

  郭重山拼命挣出一声:“光祖兄,小弟是……郭……”

  口中一甜,又是喷出大口鲜血,人也委顿下去。

  “匐”地一声,被制住穴道的戴千万仆倒地上!

  其他房中的客人已经惊觉,有了响动。

  偷袭郭重山的是一个全身黑衣、连头包住的怪人。

  只露出口鼻双服。

  他呆了一下,轻“咦”一声:“郭?……你不是姓辛的小狗?”

  郭重山好容易喘过一口气来,道:“小弟是……重山……”

  黑衣人“嗳”了一声:“是你?……”

  郭重山喘声道:“我们快把姓戴的带走再说……”

  黑衣人反应极快,一手抄起昏迷的戴千万,低声道:“郭兄不妨事么?……”

  郭重山道:“还……不妨事。”

  黑衣人身形一晃,挟着戴千万,当先窜出,上了屋。

  郭重山吸了一口气,定定神。还好,他虽然背心被内力震伤,只是心血上涌,喷血过后,除了心中发慌,全身虚软外,武功仍在。他还不忘记抓起戴千万和倪子都二人的随身行囊,及那颗人头,提气轻身,也上了屋。

  黑衣人挟着戴千万在前,郭重山紧跟在后,一口气驰出几里外,找到一个僻静的角落,才停住身形,席地坐下。

  黑衣人十分歉疚地探怀倒出一颗灵丹,递给郭重山,道:“这是三王宝藏中仅存的七粒灵丹之一。郭兄快服下,不但可使伤迅速复原,还可增益功力,算是小兄表示歉意。”

  郭重山一手接过,吞下,苦笑道:“光祖兄,怎么这么巧……”

  原来黑衣人就是“黄衣公子”,也就是辛维正初遇于匡庐,再遇于衡山,与金紫凤姑娘有“表兄妹”之亲,“三绝天王”煞相雷定远的孽子,自称“殿下的”雷光祖是也。

  雷光祖切齿恨声道:“小兄在巫山途中,骤闻家父噩耗,一路下来。初更刚抵这里,就由几位鬼兵——也即是贵手下,在一般地头蛇口中得悉倪戴二人打听那口小木箱的消息。小兄先后两次去探‘群贤栈’,都没发现倪戴二人,又由望楚楼伙计口中探出姓辛的小子已抵宜昌。适才,是第三次去群贤栈,小兄只隐约听到姓辛的小子在房里,怒急之下,想不到竟是……”

  郭重山恍然大悟,知道是自己冒充辛维正,几乎惹来杀身之祸。他和雷光祖虽然也见过面,臭味相投,但很少在一起。雷光祖对辛维正有深仇大恨,是怪不得他下手毒辣的,自己这条命,町说是鬼门关上捡回来的,还算命大齐天呢!

  当下忙接口道:“光祖兄,小弟明白了,这一下挨得一点也不冤枉。还好,你只用了二三成力道,再重一点,小弟就成屈死鬼了。”

  雷光祖阴声道:“说实话,这还是你命大。小兄临时想把姓辛的小子挖心祭灵;不然,早就要了命了。”

  郭重山道:“这也难怪,姓辛的小子太可恶了!”

  雷光祖咬牙切齿道:“这小子,毁了我的家,害得我家破人亡,家父也等于间接毁在他手上。如果不是这小子狗仗人势,先把齐天卫、葛平章等老鬼引去,把家父逼得入川,何致于会碰到河东伯老鬼夫妇?所以,小兄非把降魔师徒与真老鬼夫妇等挖心寸剐,以祭父灵不可。”

  说时双目凶光突突,连郭重山也为之股栗。

  郭重山忙附和道:“父仇不共戴天,非报不可。光祖兄,小弟当助你一臂之力,为伯父泄恨。正要去找你,正好碰着小弟冒充姓辛的小子。这也就是为你铺路啊!”

  “铺路?”雷光祖道:“说清楚些。我正奇怪,凭你怎么能够把:邓男’戴千万弄得这样,,潘男’倪子都呢?”

  郭重山大为得意,脱口道:“这简单。是小弟不可一世的……咳咳,其实也不算什么,更不能与光祖兄比。不过,在小弟自己看来,当作得意杰作罢了。”

  雷光祖作洗耳恭听状,郭重山便把自己在“望楚楼”听到倪郭二男密议,自己如何策划,冒险设计,妓院杀人,引诱戴千万上当,又把倪子都引去“三游洞”,再回来对付戴千万述说出来,只把勒逼戴千万的事瞒掉。

  听得雷光祖连连点头,表示欣赏。

  郭重山做贼心虚,惟恐被雷光祖打破沙锅问到底,自己露了马脚。黄金动人心,轻泄不得。不等雷光祖开口就岔言道:“现在,你来了,再好不过,怎样走下一步棋?要由光祖兄大屉经纶了。”

  雷光祖险森森地看着他,把郭重山看得心中发麻,只好傻笑。

  半晌,雷光祖道:“如此说来,老弟真是心机独运,好叫小兄佩服。”

  郭重山连声道:“哪里,哪里,在老兄面前,小弟差得远,不论哪一方面,小弟万不及老兄。说句老实话,当今之世,沦武功,论才貌,论智谋,在我们这一辈中,该是老兄第一。”

  雷光祖先是缓和了神色,他已取下了黑色面罩,倏地,神色又骤变难看,比六月天还变得快,把郭重山吓得住了口。

  他原以为千穿万穿,马屁勿穿,只要把雷光祖捧得欢喜,巴结得好,就什么也好说子。一见雷光祖神色不对,忙改口道:“那姓辛的小子算得老几,风头也枝他出尽了。现在,天下武林,就数这小子风头最健啊,因此,小弟气他不过,先‘臭’他一身骚气再说。”

  雷光祖冷声道:“老弟,我还以为你是存心讥讽我呢!……”

  郭重山失声叫道:“哪里的话,哪里的话……”

  “老弟。”雷光祖接口道:“承你夸赞。说句实话,本来,小兄可以当之无愧,也可自负;可是,连遭意外大变后,就不同了,只剩下小兄承担一切不幸。你这么一说,不但不是捧我,而像骂我了。”

  郭重山未想到拍马拍到马脚上,一身冷汗,没口地道:“皇天在上,小弟是实话实说……”

  雷光祖摇手道:“实话实说,现在的事实,是姓辛的小子屎蜣螂戴花——臭美!我们如果能把姓辛的小子干掉,才是我们的天下。”

  “对!对!”郭重山道:“老兄想必已尽得三王真传了。对付姓辛的小子,易如反掌;便是葛老鬼、黄逸公、糊涂伯等,也大可拿来试手,报伯父之仇,成天下一人,不过指日可待……”

  “好了,对三王武学,小兄不是说句大话,除了家父,就算小弟得窥全貌……”

  郭重山喷喷称贺道:“小弟也可沾光了,可喜,可贺。”

  雷光祖道:“小兄自从衡山被姓辛的小子冒充苏维仁交过手后,就向家父索取三王心法,只顾埋头苦练,还有几招最精奥的变化要化脑筋,以致役有与家父同行。不料竟出此惨变……那个小木箱,对小兄来说,已无关紧要……”

  郭重山道:“当然,老兄已经藏在肚里了,用不着了……”

  “不!”雷光祖道:“适才听老弟一说触动心事,这东西很重要,决不能让它落在任何人手上,非弄个水落石出不可!”

  郭重山一呆,道:“是么,如被人得了去,就……麻烦了,可是……它已经失去下落了,说不定早已箱子碎裂,秘芨沉江

  雷光祖道:“不论如何,我还得好好‘利用’这一点。”

  郭重山目光一亮,道:“如何‘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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