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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第十五章 怒使少豪解愁字

  掌尉邱蓬飞不禁愁急起来,喃喃道:“但愿——”

  笔尉朱家椽突然低呼道:“蓬飞,你瞧!”

  原来就在朱、邱两人交谈的这片刻之中,那边金煞神早与那位煞相之子动上了手。

  此刻但见金煞神右手运笔如飞,左掌掌影幢幢,竟赫然使的是“生花笔”和“飞花掌”中的两大绝招“势走龙蛇”以及“莲开九晶”!

  那位煞相之子,黄衣公子雷光祖,身形飘忽如风,出手劲锐凌厉,五步夺魂绝学,果然名不虚传。他此刻如果单独攻拆金煞神的左手飞花掌法,或是右手的生花笔招,无疑地,必可取胜于三合之内!但是,这位煞相之子所苦恼的是:对方时下所施展者,为两种完全不同之武学,他深深知道,一招兼破二式,既然有所不能,若是操之过急,就难免有玉石俱焚之虞!

  损人而不利己,自为智者所不取。

  所以,斗场中的雷光祖,三招一过,主意顿改。他毅然放弃惊险万状之蛮攻,而代之以游缠闪击,意欲凭仗一身超绝之轻功,先使敌人疲于奔命,然后相机一击而下!

  而此刻斗场中的那位金煞神,说怪也真怪,笔尉的一套“生花笔法”,以及掌尉的一套“飞花掌法”,严格说来,原不足以与将相武学相颉颃,可是,这两套武功一到他手里,竟如奇迹出现般,另外生出一种此呼彼应,互为佐辅之妙用,明眼人谁都不难看出,这两套武功此刻如分由笔掌两尉同时使出来,一定无法达此境界!

  再一点令人诧异的是:这位金煞神在对敌之际,其一身内在功力,似随局面之转换,而呈现水涨船高之势。

  他先是在“笔”“掌”两套招式上,由生涩,而熟练,一如久置不用之车轴,经油润滑后,渐渐滑溜起来一般。

  现在,雷光祖脚下一快,他脚下竟也跟着快了起来。

  雷光祖预期落空,无所展其长,不禁又气又惊又急,这时一边发掌,一边高声大叫道:“凤妹,快告诉愚兄此人之来路!”

  大殿上的金紫凤,其实早就留意着了,这时也显得甚是着急地高声答道:“我明白,但是……我……我说不出来!”

  雷光祖接着叫道:“凤妹,你明白何事?”

  金紫凤急中带怒道:“我要是……啊,不……是了……表哥小心,此人危险得很,他使用两尉武学,只是一个幌子,若凭本身功力,他虽然及不上小妹,但比你表哥,一定强得多,他这一,手,小妹也能,注意他在普通招式中,渗进某种上乘玄功,突然加之于你!”

  雷光祖自尊心大大受损,他无法向表妹发作,乃将一股羞忿之气,兜底泄向对手金煞神。

  当下厉声大吼道:“打从‘凶将’之子‘金笛书生’郭重山往上数,五爵之门人,小爷纵末目睹,亦有耳闻,就不信你他妈的会真是——个人物!”

  吼声未了,人已向前狠命扑出。双掌势蓄阴阳,高低相错,分向金煞神上、中、下三路同时攻到!

  金煞神铁笔一圈,疾退丈余,沉声高喝道:“小子真的活腻了么?”

  雷光祖一击不中,怒火更炽,恨恨应得一句:“一点不错,非你即我!”

  左臂箭探,右臂鞭垂;明攻之左手五指似曲还张,暗藏之右手五指并拢如刀;双掌十指兼藏了抓、拿、劈、扫等诸般指掌之变化!

  很显然的,这位煞相之子,羞剑难于还鞘,不跟敌人分出一个死活存亡,是万难善休的了!

  金煞神发出一阵嘿嘿冷笑道:“要找死还不容易么?”

  他容得雷光祖左手盖顶一把抓落,滑步卸肩,右手铁笔一扬,作犀牛望月式扭转上半截身躯,其势一如即将旋身反扑者然;可是就在雷光祖误信为真,左手掌背一翻,撩向铁笔笔杆,跟着欲以右掌闪电穿劈的一刹那间,他却突然右膝一弯,全身伏地,一个飞蓬回旋,人已绕至雷光祖身后!金紫凤在大殿上失声惊呼道:“光祖快向后倒!”

  可是,太晚了!同时,雷光祖纵然来得及,此刻恐怕也不会如言照办。

  原来金紫凤发出这一声惊呼时,场中敌我双方所处之位置是:雷光祖勾腰前扑,前面人影已杳,整个背后都因而空门大露。金煞神身形一长,手中铁笔所指向者,正是前者后背之关元要穴!

  就当时之情势而论,雷光祖假使如言后倒,岂不成了以背迎笔,自速其死?

  错了!

  这种地方,正是武学高低优劣分野所在。因为,如事实之所显示,雷光祖因一招之失,败局已成定论;不过败有大败、小败,和轻挫、惨折之别,如处必死之境,而能死里逃生,或与敌人来个两败俱伤,可为佳事?

  金紫凤所喊的一句“光祖快向后倒”,其用意便在于此!假使雷光祖虽明知敌人正以一支判官笔点向自己后背,而偏偏咬奢

  倒撞而上,敌笔之劲道,必会因而大减;同时,如能再狠一点,在敌方事感意外,措手不用之际,更可使出毒着,以一式反手撩阴致敌于重创!

  敌方如为大行家,或是不愿两败俱伤,便可能在这种情形下改弦易辙,或者抽身后退!

  所以,金紫凤所授意者,实为一招至精至绝,至奇至妙,临危保命之着。只是刻下四厢多为庸流俗手,谁也不能体会及此罢了!

  不过,事实上,小妮子这一声喊,最后还是救了雷光祖一条活命。

  因为,小妮子一声惊呼出口,别人不解其意,当事之金煞神却为之心神一凛,他在不能确切弄清雷光祖懂不懂这一着,以及肯不肯这样做之前,自然不愿掉以轻心。所以,金煞神为慎重计,身躯微偏,去势走斜,结果笔尖所至,仅将雷光祖肩背之间划出一道大血沟!

  就这样,也已够那位煞相之子生受的了。只见他向前一个踉跄,虽强撑着没有栽倒,却已再无逞强出手之力了!

  金紫凤由大殿上飞身一掠而下。她似怕金煞神向雷光祖追施毒手,是故人在半空中,即已发出一声娇叱道:“姓苏的休狂,本姑娘来也!”

  金煞神身子一转,缓缓接口道:“放心,姓苏的尚不致于如此低级,若是真想取他性命,有十个黄衣公子怕也早已完了!”

  殿上,那位了尘和尚,渐渐有些拿捏不定起来:他觉得继续一面倒向表兄妹这边,似乎已有慎重考虑之必要,但又怕一下矫枉过正,弄得两面不讨好,所以,他在犹豫了一阵之后,终于还是拿了一些药布走下殿来。

  雷光祖因伤在背后无法自理之处,加上他生性高傲,不肯于伤后立即登殿求救,以致出血过多,脸色已呈一片青白。

  这时一面任由了尘和尚为他敷扎创口,一面向院心的金紫凤哨呼道:“凤妹……不要放过他……这厮……准是……十三男中……某一男之弟子……他竟敢向我们‘子’‘相’两家公然挑衅,其中必……必……有非常原因!”

  金紫凤头一点,应声答道:“小妹当然不会放过他!”

  金煞神好整以暇地缓缓接口道:“关于这一点,姑娘最好考虑一下再作决定。你们虽然谊属表兄妹,但是,你们之间,无论身家、为人,与武功,都相去甚远。他这位煞相之于,恶名早着,今日之事,可说罪有应得,而你金姑娘,可大不同了;尚望姑娘三思之!”

  因为金煞神语气和婉,而且这番话说来也人情人理,金紫凤不免一阵犹豫。

  雷光祖急忙高叫道:“凤妹千万不可为他所软化!”

  因用力过甚,创口受了震动,大股鲜血立即从白布缝里汩汩渗出。了尘和尚皱眉低声劝道:“公子尚请——”

  雷光祖扭头叱道:“去你妈的!”

  接着又向院心中的金紫凤继续叫道:“他这全是一种苦肉计,因为他自知不是凤妹你的对手,才会如此低声下气,否则,他刚才为什么会一口一声你们这对表兄妹,将凤妹也一起骂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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