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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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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千里南来觅同门 庐山,因古为神仙之庐而得名。 相传于周武王时,有匡俗者,兄弟七人,精谙道术,曾于此山结庐;其后,汉武南狩,登庐山以望九江,呼俗为“庐君”,且追封为“大明公”,是以后人又称庐山为“匡庐”。 庐山旧属江州浔阳郡,自古以来,高人才士,史不绝书,陶谢十八贤以次,称著者又有诗人白居易等多人。 唐开元年间,白居易曾贬江州为司马。这位江州司马,当其初见庐山时,即欣然自告曰:“山北与山南,往来从此始!” 另一首曾使我们这位江州司马“青衫湿”的《琵琶行》亦为此一时期之作品。那是我们这位醉吟先生,一次送游山友人至浔阳江头,在“醉不成欢惨将别”之际,“忽闻水上琵琶声”,以致“三人忘归客不发”之后所作成者。这首《琵琶行》曾使我们这位诗人在当时“泣下”“最多”;同样的,它也使我们这位诗人因而名噪一时! 庐山景色,在诗人心目中,感触因人而异,青莲居士李太白所见者为:“屏风九叠云锦张”、“青天削出九芙蓉”!张九龄所见者则为:“一水云际飞,故峰湖心出!”降至宋代描述又进一步。陈舜俞赞美它:“峰峦约勒万马回,杉松自作千兵护!”苏东坡告诉友人:“此生勿饮庐山水,他日徒参雪窦禅!”然后,我们这位东坡大学士写出千古绝唱:“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有关庐山之吟咏虽多,其中仍以一位程姓诗人的两句五言道来最为简浅中肯:“庐山如高士,可望不可亲!” 是的!“庐山如高士,可望不可亲”! 这对连日来,来自天下各地之干百武林人物而言,此一比喻可谓再确切没有了! 早在十数年前,武林中即有传言:说是庐山之巅,在那座曾有天灯锦云等灵异出现的罗汉池中,有着一处秘藏;其中除金银珠宝而外,并有“拳”“刀”“剑”等“三王”之武学秘籍各一部。 此一传言,喧腾甚久;但终因无人能将秘藏找出,而渐渐被人视为无稽之谈。直到上月初,消息再度传开,据称:有人偶游罗汉池归来,发现池水浅落,池中果有特异之处。只缘目睹者非道中人,心有余而力不足,一传十,十传百,不上几日,顿时传遍整个武林。于是,天下各地之高手,又复风起云涌,日夜兼程向庐山一地赶来,这是六七天前的事。 结果呢? 结果,在六七天前,当第一批武林人物升登至罗汉池外的那座狭谷人口时,真相大白了! 在狭谷人口处,当道竖立着一方高可及人的白木牌,木牌上贴着一张黄纸告示,告示上写道: 四川唐家,山西尤家,刻正斗毒谷内罗汉池上。此际谷内,步步毒,寸寸毒,遍地皆毒,无处不毒,凡我同道,务希见牌留步。 下款署为: 唐必达、尤中宣率唐门弟子、尤门弟子百拜! 当今武林大势,自“拳刀剑”等“三王”于十数年前物故后,撇开一公一侯,四伯,二子,“十三男”,以及“煞将”“凶相”“三卿”“七尉”等二三十位列名“武林风云榜”的龙虎奇士不谈,就门派而论,便推“四川唐门”及“山西尤门”这两大毒宗称巨擘,虽“少林”“武当”等大派,亦不足与之相抗。四川唐门,乃武林中家喻户晓之用毒世家;山西尤门则为帽兴未久之新生异军。“唐”“尤”两家在未来武林中之无法相容并立,乃属意料中事;可是,两家雌雄之争,竟会暴发得如此之早,实出众人意料之外! 第一批赶抵峰顶谷口的武林人物,在看到这幅黄纸告示后,无不为之哑然怔立。至此,大家这才明白过来,敢情不知哪个促狭鬼使的坏——他于事先获悉唐尤两家将斗毒于罗汉池秘讯后,竟然脑筋一动,讹称罗汉池秘藏出现,结果将众人急巴巴诳来参与了这一场“可望不可亲”的“盛会”! 真相虽然揭穿,来的却是照来不误,别说无人辟谣,就是有,也已经来不及了! 因此,一批接着一批,六七天下来,山腰上的大林寺顿有人满之患,形成此一现象的原因是:大家都有着一个共同的想法,既来之,则安之!庐山胜景,本有一瞻之价值,更何况还有着一场大门派的存亡之战呢?所以,人人心意相同:看看两大毒宗究竟鹿死谁手也好! 在过去的这六七天中,每天都有人跑到那狭谷口向内张望。 可是,一天又一天,谷中始终静悄悄的,什么动静也投有。不过,大家的耐性都很好,因为大家知道,斗毒非较量普通武功可比,尤其是在双方势均力敌的情况下,分胜负更不是一件容易事! 到了第八天上午,峰下忽然上来一名破衣少年。这个破衣少年,年约十七八,除了五官英俊,双目有神而外,行动别无特异之处,所以少年现身后并未引起多大注意。 破衣少年上得峰来,两眼不住四下张望,看神情似乎是与什么人相约在此见面,想看看对方有无到达一般。 就在破衣少年于寺前徘徊瞻顾之际,寺内忽然传来一阵不成腔调的歌声,歌中唱的是: 陶潜彭泽五株柳, 潘岳河阳一县花。 两处全输此峰好, 和尚庙里抢锅巴。 …… 破衣少年先是一怔。 接着莞尔转身,似甚好奇地抬头向寺门中望去。歌声歇处,一名骚胡绕腮的驼背老人于寺前台阶上出现;驼背老人头一低,忽然失声叫道:“咦,老汉的蒲袋呢?” 接着张目四下里扬声喊道:“喂喂,诸位,你们有谁见到老以汉在这里的一只蒲袋没有?” 这时寺前空地上,虽然三三两两的站了不少人,但对驼背老人这阵询问,却一个个充耳不闻,甚至连转头望上一眼的都没有。 破衣少年眼皮眨动,显得很是迷惑,好像在怀疑:这些人怎么如此不通人情? 驼背老人眼见无人理睬,不禁大为冒火,只见他放宽嗓门又嚷道:“喂喂,诸位,这可不是随便好开玩笑的,朋友们如果再装蒜,我驼子可要骂人啦!” 驼背老人一阵嚷过,仅有少数几个人掉过头来,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扫了一眼之后,全又转过头去交谈如故,似乎谁也不以驼背老人之威胁为意。 驼背老人说到做到,这时果然破口大骂道:“奶奶的,全是一些混账东西!平常时候一个个称英雄,充好汉,口口声声说争气不争财,视黄金如粪土,哼哼,狗屁!你们这批东西要真个是心口如一,你家驼祖八分多银子的家当怎会不见?” 破衣少年一愣,似乎颇感意外。 什么?丢掉的一共才只八分多银子? 破衣少年思忖着,双眉不禁微微蹙起,显然甚是不值那拿跑蒲袋者之所为。不是么?仅仅为了八分多银子,竟害得这么多人挨上一顿狗血淋头的痛骂,也未免太那个了。 驼背老人咽下一口口水,接着骂道:“奶奶的,想不到——” 破衣少年稍作犹豫,然后毅然走到驼背老人面前。 他手一摆,皱眉拦着道:“这位老丈人,您也别骂了,东西是一个人拿的,您似乎不该将所有的人全部骂进去;同时,就算当初是有人开玩笑,经您这一骂,人家也不会再拿出来了,好在八分银子也不是一个什么大数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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