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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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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弟點點頭道:「是的——」 他搔搔耳根子,似乎不知道怎樣表達才好,他知道他的前後矛盾。 但是,這只是他不善於表達,他實在要說的話,並不是這個意思。 這一點白天星看得出來。 所以,他沒有催逼,他留下時間讓張弟慢慢去處理心中的一團亂緒。 張弟咬著嘴唇,拼命地想,最後,忽然抬起頭,眼中閃著光亮道:「你會不會下棋?」 白天星道:「什麼棋?」 張弟道:「圍棋。」 白天星道:「懂一點,不精。」 張弟道:「那就好辦了!」 白天星道:「這件事跟下圍棋有什麼關係?」 張弟不答,撿起一根串麻雀的竹枝,先在地上劃了個四方格子,然後以竹枝指指點點的道:「我們如今就當它是一局棋。比方說,拿白棋的人,有兩顆孤子在棋盤的中央,但四邊的出路還很多,黑棋若想吃掉這兩子,容易不容易?」 「不容易。」 「為什麼?」 「因為白棋可戰可逃。」 「如果黑棋立定決心,非把這兩子吃掉不可,須使用什麼方法?」 「佯作不理,用聲東擊西之法,先在四邊布子,慢慢地切斷白棋生路,使這兩子最後既不能戰,又不能逃,只有束手受縛一途!」 張弟停下竹枝道:「現在你懂了我的意思沒有?」 白天星道:「有點懂了。」 張弟道:「你說說看!」 白天星道:「七絕拐吳明是一顆黑棋子,銷魂娘子也是一顆黑棋子,吃掉白棋兩顆孤子的,是很多很多黑棋子的功勞,每顆黑棋子在這一戰中,各有其重要性,所以談不上誰利用誰的問題。你要說的是不是這個意思?」 張弟說道:「對!我要說的正是這個意思,你認為我這個比喻打得恰當不恰當?」 白天星道「恰當——但誰又是白棋的那兩顆孤子呢?」 張弟道:「十八刀客、四公子以及你我都有可能,真相也許只有一個人心裡有數。」 白天星道:「所以我們今後也只有一件事可做。」 張弟道:「設法去找出那個持黑棋的人?」 白天星大笑,拍拍他的肩頭道:「你學得很多,也學得很快,簡直越來越像我的師弟了。」 日正中天。 午時到了。 那把兩尺八寸寒光逼人的七星刀,再度被懸上品刀台的橫樑。 廖三爺率領四位見證人入座。 刀客魚貫出場。 唯一與第一天不同的是,今天廖三爺與四位見證人神色都很凝重,以及十八刀客只剩下十七位。 右邊耳台,貴賓席上,今天還是坐著六個人—— 鐵算盤錢如命、血爪曹烈、屍鷹羅全、靈飛劍客長孫弘、病書生獨孤洪。 六個人裡面沒有了銷魂娘子楊燕,卻多了一個粗眉大眼、一身藍衣、神采奕奕、年約二十七八的青年人。 張弟向白天星問:「貴賓席上今天來的這個青年人是誰?」 白天星道:「武林四大公子中的第三位:鐵三掌蔡龍。」 張弟道:「鐵三掌什麼意思?」 白天星道:「就是說這位蔡公子雙掌已練得像鐵般堅硬,很少有人能承受得了他三招的意思。」 張弟道:「不誇張?」 白天星道。「那要看他對付的是什麼人,就我所知道的,好像還沒有人打破過這個紀錄。」 張弟想了想,又道:「武林四大公子,只出現了三位,還有一位是?」 白天星道:「小孟嘗吳才。」 張弟道:「這位小孟嘗吳才怎麼沒有來?」 白天星道:「可能臨時有事絆住了腳也不一定,來是早晚一定會來的。」 張弟四下望了一眼,低聲道:「人屠刁橫夠不夠當貴賓的資格?」 白天星道:「當然夠。」 張弟道:「那麼,他為什麼寧可擠在台下,不坐到貴賓席上去?」 白天星道:「聽說他跟長孫弘等人好像不大合得來,如今四公子有三位坐在臺上,他當然不會坐過去。」 張弟想起第一次去熱窩喝酒的情形,覺得這位人屠果然有點怪異。 以七絕拐吳明那種孤芳自賞的性格,他進門時還跟錢如命和長孫弘等人虛請假意地嘻哈了一陣,只有這位人屠獨據一座,誰也不理。 要不是白天星事後提起,他當時根本就沒有想到這位屠夫模樣的人物,也會是個武林中的一名怪傑。 張弟想到這裡,忍不住低聲又問道:「依你看來,殺死馬立之人會不會是這個姓習的傢伙?」 白天星似乎沒有想到他會突然有此一問,愣了一下,才道:「你怎麼盡轉這些怪念頭……」 張弟悄道:「因為我忽然想起你以前說過的一段話。」 白天星道:「哪一段話?」 張弟道:「你說這位人屠行事一向很守信用,如果有人委託他從左邊砍下一個人的腦袋,即使當時無人在場,他也不會從右邊下刀。你是不是這樣說過?」 白天星道:「我是這樣說過。」 張弟道:「馬立被殺的那一刀,無論從哪一方面看,都有悖常情,比較合理的解釋就是這姓刁的在接受委託時,這一刀的出手方式,正是雇主的條件之—……」 白天星搖搖頭,笑道:「你只在說兇手如此下手,也許含有嫁禍之意,因為事後有你這種想法的人,可能不止你一個。但事實上在所有的嫌疑人物之中,我卻認為就是這位人屠的嫌疑最輕!」 張弟道:「為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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