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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


  黑衣怪叟睨视着道:“要真的猜不着,老夫可以告诉你。”

  上官印怕他借故撒腿,忙道:“不,不必请了,无论老前辈想吃什么东西,只要长安城中有地方买,晚辈等会儿请客也就是了。”

  黑衣怪叟轻轻一哼道:“果然不老实。”

  上官印愕然道:“晚辈哪点不老实?”

  黑衣怪叟怫然道:“刚才问卦时,你说你只剩得那么一点银子,已扫数给了老夫,那么,等下请客的银子,又是哪儿生出来的?”

  上官印忙不迭分辩道:“不信您可以搜!”

  黑衣怪叟脸孔一板道:“搜不搜,都是一样。没有银子,拿什么请客?就算你刚才没骗我。可是,现在呢?现在这项许诺算什么?”

  上官印根本没有想到身上已是一文不名,尽管平时词锋锐利,一旦把柄落入人家手里,却也失去了主意,玉脸通红,一时为之大窘。

  黑衣怪叟轻轻一呼,忽又缓下脸来道:“老夫先垫也无妨,不过,你可要如数归还。”

  上官印如获大赦,连声道:“当然,当然。”

  黑衣怪叟豆眼一斜道:“不问债钱多少?”

  上官印忙说道:“没有关系,只要有的就好。”

  黑衣怪叟敛眉点头道:“老夫正愁这个呢。”

  上官印目光一亮,道:“什么东西竟这般稀罕?”

  黑衣怪叟引颈低声道:“剥竹笋!”

  上官印暗喊一声糟,黑衣怪叟已忍不住前仰后合地哈哈大笑起来,笑一声,骂一句臭小子,好半晌,这才止笑说道:“好个臭小子,老夫差点上了你的当,你这臭小子,胆倒不小!”

  上官印脸一红,摇头一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知道再问也是多余,正待告辞离去时,怪叟眼角一溜,突然低低传音道:“别张望,最好装成浑无所知──”

  上官印悚然一惊,凝神一听,立即觉察到,身后宫内,果然有些异样,不禁对怪叟耳目之灵,大为钦佩。

  黑衣怪叟传音毕,随又爆出一阵大笑,一面笑,一面骂着臭小子,同时若无所事地向卜卦摊走去。

  上官印一跳而起,大声道:“来,我帮您收拾。”

  黑衣怪叟以双手张开黑布口袋,低着头,含笑传音道:“臭小子,有点寒心是不是?”

  上官印一边将那些道具放进口袋,一边传音笑答道:“明枪易躲,暗刀难防,他在身后,您又不许我回头,晚辈丢了脑袋不要紧,老前辈脸上可也不好看呢。”

  黑衣怪叟笑骂道:“又臭又滑!”

  上官印笑了笑,手一拍道:“好了!”

  黑衣怪叟将布袋往肩后一挂,挥手大声道:“走,小子,进士楼。”

  走出章台街,上官印轻声问道:“还是那家伙?”

  黑衣怪叟冷笑道:“不是他是谁?”

  上官印敛眉道:“那为什么让他知道我们要去的地方?”

  黑衣怪叟豆眼一瞪,偏脸道:“怕么?”

  上官印摇头道:“怕?怕什么?您说过:这点胆子也没有,还在外面跑个什么劲?问题是老这样让他盯在后面,只挨不还,气闷还是小事,要被他误会咱们怕了他,岂不笑话?”

  黑衣怪叟微微一笑道:“如此更好。”

  上官印惑然道:“怎么说?”

  黑衣怪叟侧目笑道:“不然向何处去找他?”

  上官印更加不解地道:“既然这么说,咱们何不现在就斗斗他?”

  黑衣怪叟哼了一声道:“匹夫之勇!”

  上官印有点不服,反唇相讥道:“难道想凭腿劲累死他不成?”

  黑衣怪叟豆眼一瞪,怒道:“你知道他这次突然出现武林的目的何在?连丐四丐都难逃飞刀之危,当今武林中,有几人有四丐那等身手的?万一兜不住,给他溜了,不知又要有多少人遭殃,你想到这个没有?”

  上官印一啊,脱口道:“原来──”

  一阵激动,满心钦佩。现在,他对这位怪叟可说完全信任了;于是,他将华山石室内怪事和盘说出,向怪叟请教。

  黑衣怪叟默默向前走了一段路,忽然转过脸来问道:“你的轻功,比那天豪杰行辕中的红衣丫头,如何?”

  上官印想了一想,坦率答道:“可能差点,但也差不到哪里去。”

  黑衣怪叟点点头道:“那就不会错了。”

  上官印一哦,忙问道:“知道了是谁吗?”

  “不久见面。”

  “什么时候?”

  “今晚──上楼吧。”

  一老一小,相将登楼。

  进士楼由于酒菜精美,在长安城中,相当有名。这时虽是未申交接的午后,楼上楼下仍然坐满食客。

  黑衣怪叟上楼之后,豆睛微滚,立即向里角一副座头走去。上官印跟上前去,朝身后厚厚的墙壁望了一眼,不禁低声打趣道:“看来怕飞刀的,原来不止晚辈一人呢。”

  黑衣怪叟轻轻一哼,翻眼道:“武功再高,也是血肉之躯。就算武圣复活,看他受得了老夫脑后一掌否?像四丐那样死得不明不白的,当得个胆字,还是当得勇字?”

  上官印舌尖一吐,星目滚了滚,忽又低声笑道:“那天武会上,老前辈,咳──”。

  忽觉再说下去,未免太过分,因此眨了眨眼,含笑一咳住口,饶得如此,仍担着可能有暴风雨突临。

  谁知事出意外,怪叟不但没有老羞成怒,反而摇头深深一叹道:“提起那人,真个是谜中之谜!”

  上官印心下一宽,忙接口道:“那人种种,晚辈知道得不少,咱们谈谈如何?”

  黑衣怪叟轻轻一哦,转过脸来道:“真的吗?你且说说看。”

  于是,上官印将义妹上官英看到场中血迹,便坚认那人就是她的师父,以及她们师徒间始终没见过面和后来自己在石室中发现那人不欺于暗室,以及那人还持有自己父亲天罡旗的一切,择要说了一遍,最后向怪叟注目问道:“凭这些,老前辈能看出他的来历吗?”

  黑衣怪叟浓眉紧锁,一面听,一面摇头,最后叹道:“完了,完了,不听你这番话,老夫还隐隐约约的有点眉目,听了你这话,可真的胡涂了。”

  上官印忙又问道:“为什么呢?”

  黑衣怪叟叹道:“本来老夫已经想到一个人,现在,听你这么一说,发觉连影子也一点都不像,还提它干什么?”

  上官印急急追问道:“您原以为是谁?”

  黑衣怪叟苦笑道:“一定要看老夫的笑话又何苦来呢?”

  上官印急急分辩道:“聊聊有什么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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