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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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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某些人对某一些人,总像有某些特殊的缘或吸引力,纵然她和他只得处一岁,纵然他在逃避她,后来,到了许久许久以后,他终于发觉…… 他还是无法逃避她。 无法逃避一段欲断难断的情。 今夜的雨,不但打在英名与小瑜身上,也打在另一个人身上。 一个此刻正暗暗站在竹林另一个黑暗角、看着英名及小瑜在寻找玉佩的人。 他,浑身也同样给雨水打得湿得无可再湿,他那头本来梳理整齐的头发,早已散了下来,刺进他的眼睛里俊脸里,可是,他的神情却一点也不颓丧,相反,看见英名一心一意在雨中没命的找寻玉佩,他的脸反而泛起一丝感动。 因为他娘亲总算没有白死而感动!因为他娘亲真的有一个很想她安心而去的儿子! 应雄,他本应高床暖枕去,何解还冒雨站于此竹林之中?他,为谁伫立终宵? 全因为一个他暗里极为欣赏的义弟,还有一个玉佩! 赫见他不单浑身湿透,他所披的名贵素白长衣,居然满是污脏泥泞,他的十根指头,更赫然尽皆鲜血淋漓,啊?他的指头为何破了?他的白衣何以沾泥?是否缘于…… 他也曾不惜舍弃高床暖枕,不惜纡尊降贵,在此竹林的另一角落暗暗以十根指头挖泥找物?挖得他十根指头滴血? 他到底在找什么挖什么?他可已找到了? 他早已找到了! 尽管大海捞针不太可能,他还是把不可能便为可能!他终于在大海中捞得了针! 只见应雄十根淌血的指头之内,正紧紧握着一件残旧之物,一件刻着“送给娘亲”四字的玉佩! 啊?啊?啊? 他竟然比英名先找着那个玉佩?既已丢了它,他为何又要找它?是否,他不想英名找着它,把它放到慕夫人手中,他才要比他更快找着它? 瞧应雄满身污泥,想必已在泥中雨中找了很久,他比英名更快找出玉佩,也许因他的伤并没英名那样重,只是如今,他看来比英名更落泊,脏得更不堪入目;他的长衣实在太白,他本也是一个含着银匙出世的人,一个白衣的富家公子,一旦污脏低下起来,更教人惋惜不已。 孰令至此? 然而,应雄似乎一点也不为自己那身沾泥的白衣可惜,也没有为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介怀,他只是紧紧握着那个玉佩,暗暗看着彼端正埋首寻找的英名及小瑜,落寞而又凄然的自言自语道:“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 “娘亲,你全下有知,也该看见了吧?” “我不需任何人认同,更不需‘他’知道我所干的;娘亲,我只要你晓得……” “你除了有一个可能会成为英雄的义子,也有一个绝不会负你临终所托的——” “儿子!” “孩儿应雄,一定会如你所愿,一生……” “无!愧!于——” “心!” 凄然而又落寞的呢喃,恍似孤雏悼念慈亲的哀鸣,如迄,如诉,可是应雄却始终未有淌下半滴眼泪。 他只是遽地手中一扬,手中那半截玉佩已挟劲射出,直射向数十丈外英名与小瑜埋首寻玉之地。 接着,他那污脏的白衣身影,便如同一头孤单的鬼魅般消失于偌大的竹林之中。 消失于漫天风雨中。 是的!他是一头孤单的鬼! 即使落泊如英名,无论他千般不愿,还有小瑜靠在他身畔,与他一起埋首寻玉。 然而应雄,他所干的一切,他都不用任何人晓得。 他将会在以后整个历程之中,彻底孤独地干他自己认为无愧于心的事…… 应雄去后不久,寂寥的竹林,遽地响起了一声高呼! 英名的高呼! 他终于找到了! “英……名表哥!你找到了……那玉佩?你找到了?那……真是太好了!” 小瑜眼见英名手中忽然握着那个玉佩,不禁由衷的为他喜悦,叫了起来,泪,也霎时从她的眸子落下。 太好了!不错!实在是太好了!只是,倘若英名在找着这半边玉佩时能细心一点,他或会发现,玉佩之上,其实染着一丝细微得连肉眼也差点看不见的血渍,一丝从一个热血男儿十根指头淌出来的血丝…… 这丝染在玉佩上的血渍,本在静静细诉着一个动人故事,一个关于一个大哥如何为其义弟找回玉佩,找至十根指头滴血的故事…… 可惜,风声太大,英名的欣喜又太深,雨势又太烈,英名,并没有听见那丝玉佩上的血渍所泣诉的故事,而那丝动人的血渍,也在英名握着玉佩时,瞬间便被暴雨冲洗而去…… 宛如一切生死爱恨,也会在茫茫天地、漫漫岁月中褪去。 翌日,当应雄前往临时为慕夫人所搭的灵堂,欲为他的娘亲上香之时,他便发现,慕夫人手中,又再次握着那便边玉佩,而英名,早已在为慕夫人上第一炷香。 英名乍见应雄,当场如下人般让开,像是有点惭愧的道:“大……哥,” “我已找回那……半边玉佩,” “希望你能守信。” 他的意思,是希望应雄不会食言,让他这半边玉佩伴着慕夫人入土为安。 “是吗?”应雄只是冷冷的应了一声,看了看慕夫人手中的玉佩,又斜扫英名一眼,道:“你倒是有点本事!你放心,我不会食言!” 他掩饰得很好,为了成全他的娘亲,他一直演得很好。 英名闻言两眼放光,但应雄随即又有点不忿的道:“不过你别太早高兴!你若继续留在这里,我,一定会令你求生不得……” “求死不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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