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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原因之二——是他发觉,剑舞的智慧似乎也不高,那是因为当孔慈与断浪离开风阁之后,剑舞粹地对聂风道:“风少爷,趁今日是我第一日当你侍婢,不若让剑舞亲自给你弄一锅汤,如何?”

  对于这个外表冷傲的剑舞的一番心意,聂风也不好推却索性接受,他爽快的答:“很好!那就弄简单一点的,不若弄猪汤吧!”

  猪肺汤,相信已经是十分简单易弄的一种汤了,只要把猪肺以水清洗,再添些红棘儿,一起下至锅内的沸水中,文火弄一个时辰后便成,这样简单的事,不料剑舞乍听之下,冷漠的脸不由一怔;面有难色地问聂风道:“猪肺……汤,我懂弄最简单不过的蛋汤,把蛋放进水里的那种,风少爷,你若想喝猪肺汤。请问——”

  “猪肺汤该他妈的一如何弄法?”

  剑舞这句话说得太快了,活刚出口,方知自己情不自禁的说了污言秽语,连忙以手掩着朱唇,可惜想收回亦已没有可能,一张脸蹬时绊红。

  聂风,更是有生以来如此讶异,他就像一个小童看见一头母老虎般,站住!

  什么?这个不懂弄汤、又不自禁吐出污言秽语的女子,就是天下会内……最好的侍婢?

  亏她有一张异常冷艳能干的脸孔,他也险些给她外表骗了!

  聂风岂岂的看着眼前这个正努力再保持持冷艳,却又露出腼腆的剑舞,忽然之间,他的脸上,忍不着涌起一个表情。

  一个很想大笑,却又忍着不笑,他妈的傻憨表情。

  他妈的?

  他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听见女孩说他妈的……

  阳光虽然时常普照着大地,却像是永远也无法照进——云阁。

  和他的心。

  步惊云的心。

  他的心就像一个黑色的箱子,密不透光,历尽了百劫,早已伤痕累累,但他还是携着这个箱子孤身上路,从没有把箱子开启,让人一看他心的意图。

  然而今日,无论步惊云的心中仍否有光,阳光总算亦降临于云阁内,只因为——

  她来了!

  当孔慈离开风阁,踏进云间之时,她恍如一丝瞩光,就连云阁外的阳光亦一起随她进来。

  步惊云依盘坐在炕床上的暗角,把头脸埋在幽暗之中,不知他在干些什么,等些甚么;惟当孔慈进来之时,他在幽暗中的双目,不期然闪着炯炯的光。

  “你,来了?”

  出乎意料地,步惊云这次竟然率先说话,是因为他确实憋了太久,抑是因为,孔慈在他桅抚莫词的心中,亦占着一个……位置”一个他也不敢确定其重要性的位置?

  他仍是没有忘记,当年是孔慈把他从阴沟里拉上来的事?

  孔慈的答覆却理令人意外,她苦苦摇首道:“不!我并不是‘来了’,应该说,我——回来了!”

  “来了”与“回来了”这两句话,虽仅是一字之差,意义却有天壤之别。

  “来了,”是指客人到访,“回来了”却是指,她曾属于这里她终于回到她尝履于的地方……

  骤闻这句说话,黑暗中的步惊云,睛光更亮,他似亦明白她的意思,隔了良久,才故作不在乎的道:“我活得很好。”

  “你没必要如此。”

  他说这句话时,声音虽然依旧冰冷,仿佛不含半分感情,但孔慈明白,那只是“仿佛……”

  实际上,她知道他是为她设想,他一定是不希望她跟着他这个冰冷天趣的人,而终日苦闷不乐,他并不是一个很有情趣的人,他自己明白。

  或许,他不想连累她,与他一起躯在这了无生气的云阁度日如年,更不想接受任何人的同情。”

  只是,正因他说,她不必要如此,孔慈更感动了;她碎地醒觉,自从她的心整天都充斥着对聂风的思念之后,她原来一直忽略了一个她更应关心的人——步惊云……

  她很后悔自己曾那样的忽视了他,所以她带点义无反顾的语气答步惊云:“对!我确是没以必要如此!但一一、”“我愿意!”

  真的!她愿意!

  一个是她日夕不忘的心头爱一一聂风,一个是表面冰冷无情,暗里却对她时加眷顾的步惊云,为了这两个在她生命中异常重要的男人,她真的什么也愿意!

  “……”步惊云听罢,仍是渺无反应,可能也不知该如何反应,然而,他黑暗中的目光,霎时倒像没有那样冰冷,可惜的是,孔慈并未发觉……

  他猝地又道:“好。你既然回来……”

  “就先替我办一件事。”

  “什么事?”

  “到兵器房,给我拿一根‘绳钩’。”

  所谓“绳钩”,是天下会独有的一种特殊执杀暗器,专用以杀动物,外型活像一柄小型匕首,未端紧着坚无比的鱼丝,绳钩那柄匕首倘射进犹物体内,匕首之内的机关便会弹出两个倒钩,紧紧把猎物扣着,只要用者能捉着绳子不放,猎物便插翅难飞,任凭宰割,孔慈闻言不由一愣,问:“云……少爷,你为何需要绳钧?你要干些……什么?”

  对于爱静的步惊云而言,孔慈的每事皆问,未免罗嗦了一点:

  但今日他似秋她的回归而变得宽容一些,目光中并没责怪她滔滔不绝的意思,他简短的答:“一个黑色敌人,或是一‘双’黑色敌人。”

  一个黑色敌人,当然便是黑瞳;一双黑色敌人,却是曾敢于步惊云硬拼的那双黑色蝙蝠……

  捕捉编蝎,固然要用绳钩,否则很易被它飞逸。

  甫闻“黑色”二字,孔慈却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噤,她今天已听了太多关于黑色的事,她碎地机一触,问:“云··……少爷,你要犹的敌人,是否——”

  “黑瞳?”

  黑瞳这两个字确实太有趣了,每个人听闻她的大名,总喜欢面色一变,或是一脸铁青,即命名向来冷如玄冰的步惊云,此刻也为之微微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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