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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山仔脑中顿时浮现一片异于太原城中,风沙满天的瑰丽景象。

  “桃源村的人……”独孤羽语声轻缓地继续道:“由于秉承祖训,以诗词继世,文章传家,所以村中之人俱是饱读诗书之土,在如此环境的孕育下,村中年轻人要取得乡生、贡生的资格,简直是易如反掌。”

  山仔搔着头问:“什么叫香生和供生?”

  独孤羽含笑解释道:“乡生是一般生试及格的人,而贡生则是因为学行优良,被举荐升入太学的生贡,这些都是科举制度之下的一些功名。”

  山仔依然茫然地问:“什么是蝌举?是不是和蝌蚪有关系?”

  独孤羽闻言为之气结,他无奈地摇摇头,皱眉道:“科举是一种考试的制度,怎么会和蝌蚪有关系?真是胡扯!”

  山仔糗大地耸耸肩,应声道:“哦,原来如此,不早说!”

  独孤羽陷入回忆中,神思渺远道:“有一年,桃源村里,有一人年方十七便得乡试合格,成为全村最年轻的秀才,不久,他便被推举为贡生,进入太学深造,而他亦不负村中父老所望,以二十之龄获科甲状元,成为当年最为年轻的状元郎,风风光光地衣锦还乡,光耀门楣。”

  山仔打岔道:“那人就是羽叔你,对不对?”

  独孤羽不置可否,继续道:“对一个少年得志的新科状元而言,成家立业是最平常不过的一件事,所以,他在高中状元之后不久,随即迎娶青梅竹马的爱侣,两人过着神仙眷侣般的生活。

  没多久,他的爱妻便已告怀孕,一切的事情对这名状元郎来说,都太完美、太幸福了……”

  山仔不顾独孤羽神情怅然,推测道:“往往山雨欲来风满楼,老天爷才不会让人那么顺利,我看这一切幸福美满,一定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而已。”

  “不错。”独孤羽苦涩道:“正当这名状元志得意满之时,他开始不满足文学世界所能带给他的成就感,他反倒沉迷于列传之中,一些江湖侠客豪放的行径,他也想尝试看看仗剑江湖,快意恩仇,那种英雄式的生活,谁知……这种念头,便是种下不幸的根源……”

  山仔望着独孤羽凄迷的眼神。仿佛已感觉到独孤羽生命中的阴影,山仔沉默了,他纵使再皮,也无法于此时此景,说出些调笑不拘的言语。

  独孤羽深吸口气后又长叹道:“有一天,这名年轻状元到长沙城中闲游时,在一家卖字画的旧书铺中,发现一幅约有一百八十年历史的古画轴,当时,他只是心喜于此画久远的价值,而将之收购下来。

  直到……他回家以后,细细品味着这幅字画,方始察觉出字画之中,似有某种玄机隐喻……”

  山仔睁大双目,紧张问道:“是什么玄机?”

  独孤羽面色凝重,低缓道:“他整整花费一个多月的时间,几乎是茶不思、饭不想,沉迷在字画上数句题诗和个中景物之中,终于……”

  “他在翻遍无数藏书的印证下证明……”独孤羽润润喉,接着道:“那幅字画所示,竟是一百八十年前,江湖异人鬼湖宫主为寻找传人故意留下的线索,只要解开画中谜题,即可得知黑魔林的所在。”

  “鬼湖宫主?”山仔茫然而神往地呢喃道:“黑魔林?那又是啥玩意?听来颇有凶神恶煞的味道。”

  独孤羽徐徐道:“黑魔林是一处不见天地的原始密林,几乎是人兽绝迹的阴森地带,在林中深处却有一个碧绿宽广的大湖,那位江湖异人为了个人喜好的因素,花费大笔银子与精神,在湖底深处建造一座秘屋,题称为鬼湖宫,他自封为第一代宫主。”

  山仔眨眼睛道:“羽叔就是第二代宫主喽?”

  独孤羽无奈地摇头道:“不,我尚无资格称为鬼湖宫主,虽然,那是我的心愿。”

  山仔不解道:“为什么?”

  “因为……”独孤羽落落寡欢道:“我太急着想艺成出宫,所以在学成大部分绝艺时,没有耐心遵照宫主的交代,先行出关寻找雪魂灵珠,反而企图以即有之功力强练完十二层驭火神功,因此才会导致走火入魔,病痛缠身……”

  山仔迷惑地搔搔头道:“我不懂也1这雪魂灵珠又是什么玩意?它和羽叔你的练功和生病有什么关系?”

  独孤羽耐心道:“驭火神功是鬼湖宫主穷一生心力,研创而成的一种内功心法,此种心法所习是至阳至刚,霸道已极的功力,它所产生的威力和酷热,已经超越普通人体所能承受的范围,因此在学习此项神功的最高境界时,必须有天地间至阴至寒的灵物相克护身,方能免去心火内焚的危险……”

  雪魂灵珠便是这类的护身的灵物。”独孤羽漠然笑道:“我却不信邪,强练神功的最后一层,才会出现在运功过度时心火内焚,气血崩溃的现象,而且每发作一次,我的功力就会减损一分,直到最后功力薄散,也就是我命绝之时。”

  山仔惊呼道:“那怎么行?难道就没有办法医治你的病?”

  独孤羽沉着笑道:“不用大惊小怪,只要能找到雪魂灵珠,再返鬼湖宫,我也许还有复原的机会,而且,只要我不轻易施展全部功力,就不会危害自己的生命。”

  山仔轻嘘口气道:“还好,还好!”

  他随即又道:“羽叔,我们快去找那捞子什么雪魂灵珠来为你治病,他奶奶的,那鬼湖宫主也真无聊,要教人练功,干嘛不将雪魂灵珠准备好,害得羽叔你走火入魔,这是故意捣蛋嘛!”

  “对了!”山仔旋即想到,脱口道:“那个老鬼湖宫主没有灵珠护身,他又是如何练成驭火神功?还是他是个光说不练的家伙,只会让人上当去学这种要命的功夫?”

  独孤羽轻笑道:“鬼湖宫主虽无灵珠护身,但他因机缘特殊,曾经服食过一株万年冰菌,故而能不惧任何酷热,方始练出驭火神功这门奇绝的内功心法。”

  山仔嗤声道:“原来如此,算他老小子命大!”

  独孤羽轻斥道:“说话不许如此无理,鬼湖宫主毕竟是一代奇人,而我艺出鬼湖宫,将来若能寻得灵珠复功,便得补行拜师大典,你可得尊重我未来的师父。”

  山仔被这句未来的师父引得呵呵直笑,因为这是他惯有的玩笑口气,此时为独孤羽模仿的维妙维肖,他倍觉荣幸。

  山仔边听着独孤羽叙述过往种种,手中亦不得闲地忙着宰杀野兔,准备上架烤肉。

  他满心好奇地问道:“后来呢?羽叔,你虽然练功走火入魔,但为了寻找雪魂灵珠而出宫,应该也要回家才对吧?”

  独孤羽神色骤黯,忽又恢复昔日那种萧索落寞的凄然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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