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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六


  黑衣人拂髯而笑:“说给你听,就和你说给王公公听一样,你不会信的!”

  他道:“杨小邪服药那档事,全是骗人的把戏,你且莫再相信!”

  王山磔愕楞,诚如黑衣人所言,他不愿相信。

  黑衣人解释道:“他连王公公都能骗得如此如痴如醉,骗你们相信他是以服药而增加武功,那太简单了!”他又道:“你想想看,以他如此小小年纪,就敢劫走朝廷钦犯,敢闯大内皇宫,还在宫廷唱歌,连皇上的‘天龙佩’他都能弄到手,这样的 人,你说麻不麻烦?”

  王山磔怔住,一时也答不上口。一个小孩能干下这些事,实令人难以相信。就算事实已摆在眼前,他还想找任何理由来排拒它,不肯让心灵接受。

  黑衣人又道:“你再想想,他不但自行开张通吃馆,还敢和总督府对立,一声震垮偌大城下,屡次整得总督府难以下台,今天又打得你差点断了气,你说他没有两下子行吗?”

  依黑衣人说话态度,言情并茂,似十分欣赏小邪这么一大堆惊人之举,说完后,仍淡然浅笑不已。

  别的事,王山磔可以蒙骗自己,但自身挨掌,那股疼痛,他可刻骨铭心,再怎么难以相信,他都得相信了。

  揉着胸口,恨道:“这小杂种,不知哪边冒出来的?好端端就把事情弄得一团糟!”眩目一阵,道:“他既然如此麻烦,那就非得立时除去他不可,这趟事还得由你出手才行!”

  黑衣人淡然一笑,道:“你太高估我了。”

  “怎么?连你也不是他对手?”王山磔更是吃惊。

  “也许!”黑衣人说出这句话,并无半点嫉妒,平静如初:“对他,我并没有把握,尤其是他的第二把飞刀,从来没人见过他发自何处,也从来没人躲得掉。”

  王山磔不禁有所失望:“要真如此,他若阻拦本官,那还谈什么计划?

  对了!”他似想到什么,目露喜色:“我们可以用毒药!”

  黑衣人摇头而笑:“也不行,天下除了‘黑血气针’以外,他不怕任何毒药。”

  王山磔实在想不出天下怎会有这么一个人?长叹口气,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许久才道:“事情就这样完了不成?”

  黑衣人轻轻一笑,已起身,负手而踱,他身材要比王山磔高出半个头,举足间,幽雅泛生。

  “你也不必灰心,我自有安排!”他道:“杨小邪虽然棘手,但他有个毛病,你不惹他,他也懂得去惹你。说实在的,我倒愿意让出太原城,让他道道遥遥在此打混,如此也碍不着我的事。”

  王山磔已没了主见,问:“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置此事?”

  “还是老样子!”黑衣人道:“放开杨小邪,等事情办成之后,再全心全力来对付他。”

  “可是,我已经受辱——”

  黑衣人盯向他,冷森道:“为着将来大计,什么事不能先忍?”

  王山磔仍犹豫,毕竟小邪对他的侮辱够彻底也够损人,想咽下这口气,还得一番挣扎。

  黑衣人道:“现在瓦剌王子也先已出兵攻打边疆,事情十分紧迫,在这节骨眼里,你千万不能再旁生枝节,尤其是像杨小邪这种胡搅的人!”

  王山磔狠一咬牙,叫道:“他妈的!就先饶他几天机等事成之后,再找他算账!”

  两人所谈又为了何事?见王山磔为此“计划”而甘心将受小邪如此侮辱之怨给捺下,可见此事必定十分重要。

  黑衣人见他心意已转,笑意已生:“统领果然有过人之才,能分辨事情之轻重,如此一来,何患大事不可成呢?”

  王山磔狡黠一笑:“一切还须要你的帮忙。”

  黑衣人颔首而笑:“我不帮统领,又要帮谁?”

  王山磔笑得更奸。

  “对了,还有一件事!”黑衣人道:“你还得阻止王公公索仇才行。”他补充:“我是说公公对杨小邪的事,你暂时要阻止。”

  事情演变,实让王山磔有点措手不及,今夜以前,自己还千方百计要公公相信小邪在编他,以便将小邪除去,如今反而要为了他,而去阻止公公可能的报,连自己儿子受害之仇,都得想法子瞒过公公。 此种变化实在太快了,然而为了“大事”有何不可忍?

  他道:“我尽量试试,公公说三个月期满要找杨小邪算账,如今已剩十来天”有点怅然,“不知要瞒多久?”

  黑衣人终于露出较为狡黠笑声:“不会太久了,以前如此久,都挨过了,何在乎现在几个月?”

  “希望如此!”王山磔漠然一笑,不久道:“我看我还是早点回京,免得公公已经发怒了,还不自知!”

  听其所言,似乎此项“计划”,王振是局外人。不知王山磔又为何要瞒着一手提拨他的王振?恐怕除了他和黑衣人外,无人能知晓了“统领自该如此种公公本是多疑之人!”

  王山磔沉思半晌,道:“我如此就回京,对李都督及总督府上下,恐怕无法交代。”

  黑夜人似早已想好对策,立时回答:“统领可以装病重而被抬回京城,如此,任谁也怪不了你了。然后统领再交代

  等你伤势复原,请示皇上收回‘天龙佩’之后,再一举逮捕杨小邪;如此不但可以藉此安抚总督府上下,也可以将此事推向皇上身上,统领以为如何?”

  王山磔频频点头:“就依你所言行事。”

  黑衣人笑道:“不过,统领可别装得太严重,回到京城,无法向公公交代,而引来不必要之麻烦。”

  王山磔黠笑:“我自会小心!”

  “那,我们以后再联络!”

  轻轻一阵笑声传出,黑衣人如被无形之双手托往窗口,柔水渗指缝般,已悠然吹出窗外,连窗牖掀开,闭口之声都轻如谷中流泉,如此从容而自在。

  王山磔注视黑衣人消失方向,嘴角也传出一阵狡黠笑意,笑得令人头皮发麻。

  窗外飞雪仍不停。

  初春,仍有雪飘,并不多见,也许是最后怀念冬寒,再次洗涤染尘的瓦屋、林树、街道或人心吧?

  雪仍飘,夜仍冷,但掩不住通吃馆后院那间精致小厅传出之欢笑,拼酒吆喝声。

  左厢房一片灯亮,但挟在中间的小厅却更亮,如黄金项链中嵌着的一颗钻石。厅内四处墙角、墙头,最少点了百盏以上臂粗烛火。

  今夜是为击退王山磔而畅饮,也是为小七将从军而狂欢。

  有酒、有肉,小邪这伙除了小丁以外,从不落人后。

  “通吃”由来,自有其充分必要之理由。

  从傍晚喝至三更,四人仍兴致未减,斯杀酒公,拼得脸红脖子粗,汗流挟背,斗志之高昂,比起白天那一战简直天壤之别。

  “来,为小七明日从军,开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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