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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回 暗室除奸惊辣手 冒名求禄显神功(3)


  司空化将先天太乙神功渐渐从三分加到九分,奇怪得很,在用三分神功的时候,对方毫无反应,加到了九分,对方仍是毫无反应,神功发出,竟似将重物投入大海之中一般,迅即消失得无影无踪,仍然测不出大海的深浅。司空化惊疑不定,不敢使满十分,急忙松手。其实这还是金世遗不敢太过炫露,故意适应对方所用的功力,敌强则强,敌弱则弱,要不然司空化已经要大吃苦头。

  跟着司空化又与厉胜男握手,这一次司空化有了戒心,一下子就用到了八九分的功力,厉胜男还没有练到金世遗那等上乘内功,只好与他硬拚,两人的功力在伯仲之间,厉胜男眉头一皱,暗运修罗阴煞功,将劲力从中指上透出去,司空化忽觉虎口好似被人用绣花针刺了一下似的,虽然不痛,但却感到一丝极为阴冷之气,劲力登时松散,连忙缩手,赞道:“这位兄弟真好功夫!”

  司空化好生疑惑,心里想道:“万应常是黑虎拳的掌门人,练的是外家功夫,这人的内力却怎的如此深沉,用来破解我大乙神功的手法又如此怪异,分明是一种邪门的阴柔内功,难道万应常藏了这手绝招,一直秘不外传?或者是这个人冒称他的弟子?”要知司空化虽然见多识广,也知道孟神通有一种“修罗阴煞功”,但他却从未碰过孟神通,并不知道“修罗阴煞功”到底如何,而厉胜男又聪明得很,她以“修罗阴煞功”从中指发出,变成了一种阴毒的点穴功夫,并不像以掌发出那样会卷起一股寒飙,威力也不惊人,所以司空化怎样也猜想不到。而金世遗所用的最上乘内功,他更是丝毫不懂了。只觉得这两个人满透着怪异。

  司空化心有所疑,连忙将金、厉二人留住,却对旁边一个老武师问道:“南宫老师,你以前不是和万应常切磋过武功的么?”

  那老武师名叫南宫乙,和司空化的师父同一班辈,武功极高,司空化请他来做御林军的教头,他刚才听得厉胜男夸夸其谈,早已心有不满,当下便即答道:“不错,那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万老大将他的黑虎拳演给我看,我说这套黑虎拳虽然刚劲非凡,但内中却颇有破绽,他不相信,遂和我拆招,拆到了第三十二招,他使出最刚猛的一招‘黑虎偷心’,被我用阴手阳掌制住了他的桥手,他这才服了。经过了二十年,不知他这套拳法的破绽已经弥补了没有?”

  厉胜男道:“家师也曾提过这件事情,他说并不是本门的拳法有破绽,而是他那时候,临敌的经验尚未丰富之故,当南宫老师用阴手阳掌来制他的桥手的时候,他应该用另外一招,那么吃亏的恐怕是南宫老师了。”

  南宫乙勃然色变,道:“尊师是这样说吗?这倒要请教了!李兄已尽得令师真传,不如咱们就下场一试如何?看看是黑虎拳中哪一招可以令我吃亏?”厉胜男和金世遗都化了一个假名,将本来的姓名去了一字,其他两字用谐音,厉胜男改名李胜,金世遗改名甘惠,所以南宫乙称厉胜男为“李兄”。

  厉胜男故意说道:“南宫老师是我的长辈,弟子怎敢冒犯?”故作谦虚,实是藐视,南宫乙黑起了脸,冷冷说道:“学无前后,达者为师,李兄既已青出于蓝,那又何须客气?切磋武功,纵有误伤,我也决不能怪责李兄,李兄尽可抛开顾虑,施展绝招!”

  演武场中的军官连忙让出场子,心中均在想道:“这个小子真是狂妄得可以,大言不惭,居然要与南宫乙比武,连自己的师父都不是人家的对手,这岂不是以卵击石么?”

  按说厉胜男是以卑抗尊,以弱敌强,必须谨慎比事,最少也得立好门户,她却只是那么随随便便的一站,便即笑道:“家师虽然指点了我的诀窍,只怕我还不善于运用,若有不到之处还望南宫老前辈和各位行家指教。”南宫乙“哼”了一声,冷冷说道:“你师父当日第一招用的是黑虎拳的‘请手式’,你不进招,难道是要我老头子先出手么?”

  厉胜男笑道:“第一招只是普通的起手式,我不必更改了。”左掌抚拳,似揖非揖,将到南宫乙身前,身形一长,恰似伸了一个懒腰。

  她那几句话明显表示出她不甘心以晚辈之礼相见,意思是说:你既然要迫我进招,反正第一招只是普通的手式,不算占你的便宜,那我就稍为给你一点面子吧。但她这样随随便便的出拳,动作态度,甚不恭敬,其实便已是毫无晚辈的礼貌。

  南宫乙大怒,心道:“你说第一招是普通的起手式,且待我第一招便令你当场出丑。”登时一个穿掌扑了上来,十指如钩,交叉剪到,这正是三十六招大擒拿中最厉害的一招“敬德夺鞭”。厉胜男这里身形一长,双臂刚好凑上,眼看就要给他拿着,双臂纵使不断,也要给他扭弯。

  南宫乙功力非凡,擒拿手使得又老练、又狠辣,手脚起处,全带劲风,厉胜男心中一凛,想道:“果然是有几分本领,倒不可过于轻敌了。”

  南宫乙的指头眼看就要扣上对方的手腕关节,厉胜男突然使出“天罗步”的神奇步法,只是那么轻轻的一飘一闪,恰好便在这间不容发之际滑开,手腕趁势一摆,拳头反朝着南宫乙的臂弯击下,南宫乙大惊,一缩手,只听得“卜”的一声,拳掌相交,双方都退了三步,要不是南宫乙缩手得快,他的手臂可能就要先给厉胜男击断了。

  南宫乙“哼”了一声,道:“你这是什么拳?”厉胜男身形一晃,嗖、嗖、嗖连打三拳,念道:“黑虎跳涧,黑虎登山,黑虎夺食。”待到南宫乙拆了她这三招,她顿了一顿,才继续说道:“这三招都是从刚才那黑虎出洞,演化出来的,可是使得不对么?”

  这三招都是黑虎拳中的普通招式,南宫乙自然知道,但他却不认得厉胜男最初所使的那招,心中想道:“或许这是黑虎拳中的秘招,当年万应常对我都未曾使过的。照这小子所说的名称听来,黑虎出洞之后,跟着就是跳涧、登山和觅食,这也合理。”

  转眼间两人已拆了二十多招,南宫乙暗暗纳罕,心里想道:“这小子的拳法并不纯熟,但功力却竟似胜过他们的师父盛年,这是什么道理?”

  却原来厉胜男的黑虎拳还是从金世遗那儿学来的,金世遗以前曾经和万应常打过一场,在第二十三招把他击败,所以金世遗懂得二十三招黑虎拳,厉胜男虽然聪明之极,但只短短几天,当然未能纯熟。而且第一招根本就不是黑虎拳。

  南宫乙的大擒拿手甚为厉害,厉胜男使到了第二十二招,兀自不能取胜,心中一急,急地叫道:“留神,黑虎偷心来啦!”当胸一拳捣出,南宫乙一招“覆雨翻云”,仍然用当年对付万应常的手法,以阴手阳掌来制厉胜男的桥手,厉胜男不待他的双掌截下,忽地以掌抚拳,欺身直进,“蓬”的一声,击中了南宫乙的胸膛,南宫乙踉踉跄跄的倒退几步,一连打了几个盘旋,这才站稳脚步。厉胜男笑道:“师父说要破你的阴手阳掌,就用起手第一招的‘请手式’便行了,果然不错。南宫老师,你没有受伤吧?”

  众军官见南宫乙被他击败,无不骇然,哪知厉胜男表面用的是黑虎拳请手式,实际却是乔北溟秘笈上的功夫,她以天罗步法闪开,黑虎拳中内蕴小天星掌力,卸开南宫乙的内劲,这才能把南宫乙击败的。

  南宫乙虽然有点怀疑,但对方却的的确确是用黑虎拳将他击败,以他的身份,自是不能抵赖,又羞又愤,大声说道:“好,果然是青出于蓝,司空大人,你有了这位年少英雄,不必再用我这个不中用的老头子了!”立即走出大门,司空化要想挽留,已是留他不住。

  司空化未曾较量过万应常的功力,心里想道:“这少年使的既然是黑虎拳法,大约不会是冒充万应常的弟子吧。武功半由勤学,半由天赋,弟子胜过师父的事情也是常有的。再说万应常的名头并非响亮,这少年有如此武功,他即使是冒认别人为师,也不必冒认万应常。”

  这时司空化对金世遗还有点怀疑,他刚才用了九分功力,都未能试出他的深浅,不敢再试,想了一想,忽地将一个御林军军官叫上来。

  这军官复姓呼延,单名一个旭字,是御林军中有数的高手,外家功夫,登峰造极,所练的金刚掌力有开碑裂石之能,司空化将他唤来,问道:“听说你曾经到过柳家庄拜见过柳庄主,你们两位应该是认识的了?”呼延旭望了金世遗一眼,金世遗笑道:“呼延将军和令师冀北人魔屠刚前辈同来,那时我入门未久,还够不上陪客的身份,只配在阶下伺候,我倒是认识呼延将军,只怕呼延将军不认得我吧?”

  金世遗早年走南闯北,会遍天下名家,熟知武林派系,所记得的武林掌故也最多,所以一听得呼延旭这个名字,便知道他的师门来历,屠刚与柳三春年纪相当,交情颇好,金世遗听司空化用“拜见”两字,便猜想到呼延旭一定是和师父同往的,而且定然没有试过柳三春的功夫。这一猜果然猜个正着。

  呼延旭最喜奉承,说道:“不错,我记起来了,倒茶的那个少年弟子,不正是你吗?哈,一晃十年,你也长得这么高大了。”金世遗心里暗笑,说道:“你真好记性。你走了之后,我师父很夸赞你的功夫了得。”

  呼延旭道:“是么?我在他跟前练过一手铁掌碎石的功夫,可惜彼此家数不同,未得蒙他老人家指点。”

  金世遗道:“我师父说屠家的金刚掌是天下最刚猛的掌力,练外家功夫的,当今就要数到他们两师徒了,即算是内家中的好手,也要让他们几分……”呼延旭眉开眼笑,插口说道:“过奖,过奖!”哪知金世遗接下去道:“我师父又说,只怕只有咱们的绵掌,才可以克制他的金刚掌力。”呼延旭勃然色变,道:“令师的绵掌功力,想必都传给阁下了。”金世遗道:“这我不敢说,可惜彼此家数不同,要不然倒想请呼延将军指教指教。家师常说,柔能克刚,大家都练到登峰造极的时候,外家功夫总要稍逊一筹,小弟至今尚未碰过外家的第一流高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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