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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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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天宇“噫”了一声,幽萍急忙跑去,掏出一颗可以御冰雪奇寒之气的阳和丸,走到那少女的身边,柔声说道:“多谢姐姐帮我们打退了敌人。” 心中充满感激之情,将阳和丸送到她的口边,正想揭开她的面纱,教她服食。那少女忽然一跃而起。发出一声裂人心魄的怪笑,蓦然间只听得幽萍惨叫一声,倒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支黑漆发亮的短箭,箭尾兀自颤动不休! 这霎时间,陈天宇惊得呆了,只听得那少女狂笑道:“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永远得不到了!” 陈天宇飞身一掠,一招“飞鹰扑兔”,凌空扑下,抓着那少女的肩膊,颤声喝道:“你,你是谁?为什么下此毒手?” 他恶战之后,又吸了魔鬼花的香气,本来就已神疲力倦。这么用力的一扑,登时肩上的伤口裂开,立足不稳,拖着那个少女一同跌在地上。 那少女倏的将面纱撕下,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凝视着陈天宇不作一声,陈天宇如遇鬼魅,失声叫道:“你,你是桑璧伊!” 那少女忽地狂笑,半晌说道:“不错,你认得我了,你未婚的妻子来找你了,咱们一同去吧!” 蓦然间又拔出一支短箭,向陈天宇的咽喉一插,江南大叫一声,哪来得及。 陈天宇面如死灰,心中叹道:“冤孽,冤孽!” 瞑目以待,忽听得“波”的一声,陈天宇睁眼看时,只见那支短箭并非插在自己的咽喉,而是插在那少女的胸口! 只听得那少女叹了一口气,嘶声说道:“天宇,你好!你不愿与我同走,是也不是?好,反正我已把她杀了,就让你独自在世上伤心吧。嗯,天宇啊,你让我再替你结一结鞋带。” 声音越说越弱,身躯好似一根芦苇般的折了下来,伏在陈天宇的膝下,双手按着他的长靴。 这这罩着面纱的少女,正是以前萨迦土司的女儿桑璧伊。陈天宇的父亲陈定基以前做萨迦宣慰使的时候,被土司威迫,替儿子定下了土司的女儿。这门亲事,陈天宇一向是不承认的,他并曾为此逃为此逃婚。后来土司给一个藏族少女芝娜刺死,婚事就不了了之。想不到在陈天宇南归之后。桑璧伊竟万里迢迢的来寻觅他。她本来是要将陈天宇也一齐刺死的。临到下手之际,忽然不忍,又让他活下来了。 陈天宇轻轻将桑璧伊的尸体搬开,一看鞋带已经松乱,原来西藏的风俗,少女替男子结鞋带,就是以身相许的意思,以前桑璧伊在土司衙门,曾经替陈天宇结过一次鞋带,那时陈天宇还未知道这个风俗。桑璧伊对婚约念念不忘,至死也要做他的妻子,在临死之前,她仍然要再替他结一次鞋带。 陈天宇抽出脚来,伸手一探,桑璧伊早已气绝。在这样阴惨惨的气氛中,血液都冷得好似要凝结了,他急急忙忙的跑到妻子身边,但见幽萍双目紧闭,面上没有半点血色。她肩上的衣裳早已被桑璧伊撕裂,肌肉瘀黑一片,陈天宇一看,那支毒箭正插在胸口,试想连肩膊手臂都已僵硬,那胸口是人身致命所在,被毒箭插入,焉能不死。陈天宇呆若木鸡,乎地拔出剑来了,回转剑锋,向自己的咽喉便是一剑,他经历了两番情劫,真是不愿在这世上独自伤心了。 江南正在他的身边,手急眼快,一脚飞起,将陈天宇的长剑踢飞,叫道:“公子,你看,少奶的头还会动呢!” 陈天宇一看,幽萍的头发在地上随风微拂,神志稍清,心中想道:“不错我还应该尽力而为。” 于是叫江南进内把解毒的膏丹丸散都拿出来,他不敢拔起这支毒箭,只有紧紧的握着妻子双手,但觉妻子脉如抽丝,虽然微弱之极,好在还未完全断绝。 过了一会,江南将各种各样解毒的药都拿出来,陈天宇选了两种幽萍从冰宫之中带来的丹散,给她内服外敷,再给她轻轻推拿,阻遏那毒气的发散,过了好久,幽萍双眼微启,口唇开阖,陈天宇将耳朵凑近她的口边。只听她低声说道:“不要难为她!” 指的当然是桑璧伊。陈天宇一阵难过,道:“她已死了!” 幽萍道:“不要恨她,用妻子之礼将她埋葬了吧。我若死了,便请你将我埋在她的墓边!” 陈天宇咽泪说道:“不,萍妹你不会死的。” 这时屋内人声如沸,陈天宇心乱如麻,问江南道:“老爷怎么样了?” 江南道:“被吓得病倒了。” 陈天宇抱起妻子,将她送回卧房,再去探视老父,忙个不了。幸而陈定基只是因为年老体弱,受惊成病,并无大碍。 陈天宇一连数日,衣不解带,在病榻旁边服侍妻子,桑璧伊的毒箭不知是用什么毒药淬炼的,其毒无比,虽有冰宫灵药,也只能阻止伤势不再扩大,幸好陈天宇得唐经天指点过正宗的内功心法,每日早午晚三个时辰,都以上乘的内功配合冰宫灵药,为她疗伤,而幽萍的武功根底又甚坚实,这才一天拖过一天,到了第四天她才能够略进流体食物,脉息也较前粗了一些,但病情仍是极为危险。 陈天宇一边照料父亲,一边要看护妻子,当真是累得心力交疲。这一日幽萍神智稍稍清醒。见陈天宇面色憔悴,幽幽叹道:“累得你这个样子,真不如我死了还好。冰宫的灵药也不能解毒,想来不会有哪个医生医得好了。这几年我享尽了福,即使早死也是瞑目的了。” 陈天宇道:“别胡思乱想,你死不了!” 他虽然说得似有把握,其实乃是安慰病人,心中实无良法。幽萍忽道:“桑璧伊的墓你给她造好了没有?” 陈天宇道:“前两天我已经叫江南督工修好了。” 幽萍道:“她虽然狠毒,却是一片痴情。你不可亏待她。” 陈天宇道:“我已依照你的吩咐,礼葬她了。” 幽萍道:“很好,那么将来我在泉下与她相见,亦可安心。” 陈天宇道:“你为了我,不要再说这些令人心碎的话好吗?有冰宫灵药,加上你我本身的功力。纵然一时之间不能痊愈,总还可以保得住性命。” 幽萍惨笑道:“那你天天对着一个僵卧的病人。你不心烦,我也心烦了!” 歇了一歇,又道:“我有没有和你说过这件事情?昔年唐经天初上冰宫的时候,替我们的公主和几个贴身侍女都做了一副嵌名的对联,他给我做的嵌名联是:“幽谷荒山,月色洗清颜色:萍梗莲叶,雨声滴碎荷声。” 想来我当真是只合住在幽谷荒出的,给你带到这繁华的尘世,反而要累得你他日听雨碎荷声,为我伤心一世!” 陈天宇伤心欲绝,忽地瞿然一省,破涕为笑,叫道:“对啦,我怎没有想起?江南,江南!” 幽萍道:“你想起什么。” 陈天宇道:“唐经天,天山雪莲!幸亏你提起他!天山雪莲能解百毒,还怕什么?” 幽萍苦笑道:“天山离这儿多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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