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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四


  史红英正要去找寻金逐流,忽有几个汉子走来向她行礼,原来就是那天在华山清风观所碰见的那五个人。那天金、史二人正华山探访华山医隐的弟子漱石道人,不料漱石道人已经给阳浩派人毒死,这五个人分属五个帮会,他们的帮主因为拒绝天魔教新教主即位的观礼邀请,也都给阳浩的人暗中下毒,弄得半死不活,这五个人请他们的帮主上山求医,恰巧与金、史二人相遇。这才揭发了有人假冒厉南星之事的。

  他们恭恭敬敬的向史红英施礼,史红英只好向他们叙话。问明来意,始知他们是听得风声,起来相助,并来求医的。

  为首的长鲸帮帮主之弟孙百寿说道:“那天我们听得史姑娘和金少侠要来徂徕山找那个冒名的假教主算账,我们一向听令贵帮,如今史姑娘做了帮主,尽改过去的苛规,我们更是感激不尽。因此,我们虽然明知帮不了忙,也该来摇旗吶喊,史姑娘那天又似乎说过,贵帮有一位副帮主能够解天魔教之毒,我们的帮主业已毒发,只怕难以拖延,是以我们只好将帮主护送来此,请史姑娘允准贵帮的李副帮主为我们的帮主医治。”助拳为名,求医是实,但这份人情,却是史红英乐意做的。

  史红英道:“贵帮的帮主在那儿?”孙百寿道:“多蒙天魔教的韩老前辈照料,如今正在静室歇息,只等史帮主施恩了。”

  史红英道:“孙舵主言重了,这是应该的。”当下叫李敦过来,与他们相见。厉南星道:“李大哥,我给你帮忙。”那些人知道他是天魔教教主之子,解毒的本领料想比李敦更为高明,均大喜过望。

  说起那天的事情,这些人不免要问及金逐流。史红英道:“我也正想找他呢,也不知他到那里去了?”此时已是日影西斜,将近黄昏的时分,江海天见师弟尚未回来,也是不禁惊疑不定,于是就和史红英一同出去找寻。那五个人和六合帮的头目也都跟着出去,帮忙他们,分头找寻。

  金逐流到那里去了呢?原来他在阳浩那班党羽之中,发现了一个相识的人,这个人是封妙嫦的父亲封子超。

  在那些人纷纷下山的时候,金逐流看见一个人混在人丛之中闪闪缩缩的向后山逃去,这人拉起披风,罩过头部,但从他的背影,金逐流隐约还可以看得出是谁。

  金逐流想起替秦元浩做媒之事,此时发现了封子超,不由得心中一动,暗自想道:“此事尚未有个交代,封子超可是来得正好!他又是萨福鼎的旧属,曾经做过大内侍卫的。说不定此来或许还有别的阴谋,我倒是不能不找他问个明白了。”

  此时封子超已经走得远了,金逐流不便声张,立即追去。他轻功超妙之极,是以连在身边的史红英也没发觉。

  转过一个山坳,只见封子超和两个人同在一起,低下头来小声说话,却听不到他说什么。阳浩的党羽都是向山下跑的,只有这三个人向后山,似乎是不愿和那些人同行。

  金逐流看清楚了封子超,立即使出“燕子三抄水”的绝顶轻功,一个起伏,到了封子超后面,伸掌向他肩头拍下,笑道:“你还记得起我这个媒人么?你的女儿就要出嫁了,你还没有谢媒呢。”

  金逐流这一掌拍下,掌势已是把封子超身形罩住,不论他如何躲闪,都是难以避过给金逐流点中穴道。

  金逐流艺高胆大,根本没有把那两个与封子超同行的人放在眼内,他准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点了封子超的穴道之后,再看看那两个人如何,那两人若敢干涉的话,再对付他们也还不迟。

  那知他这一掌拍下,忽呼得后面那个汉子一声冷笑,说道:“好个姓金的小子,你也未免太猖狂了。公孙宏都让我们走了,你却要来截人。好,我倒要看看你这小子有何本领,胆敢目中无人!”

  双掌相交,金逐流只觉得对方的掌心有如一块烧红的烙铁一般。登时热得他几乎透不过气来,不由得心中大骇!

  那人口中说话,掌力却是一浪高过一浪,连发出的掌风都像是从鼓风炉中喷出来似的,触体如烫。金逐流接连用了几招刚柔并济的大须弥掌式,竟然摆脱不开。

  虽然摆脱不开,但也逐渐化解了对方的掌力。那人刚刚说到“我倒要看你这小子有何本领”的“本领”二字,只听得“卜”的一声响,金逐流中指一弹,弹中了那人掌心的“劳宫穴”。

  “劳宫穴”并非那人的命门要穴,但给金逐流弹个正着,也是不由得陡然一震,急忙收掌。金逐流冷笑道:“我道是什么人,原来是仲帮主的手下败将,哼,我的功夫虽然比不上仲帮主,但你的雷神掌也未必就能胜得了我!”

  原来此人名叫欧阳坚,乃是武学世家欧阳伯和之子。他们的家传绝学名为“雷神拳”,与孟神通的“修罗阴煞功”一冷一热,异曲同工。十年之前,欧阳伯在邪派中也是声名仅次于孟神通的一个大魔头。后来欧阳伯与在华山与丐帮的帮主仲长统较技,给仲长统废了他的武功。(事详《冰河洗剑录》)

  三年前欧阳坚为父报仇,在徂徕山与仲长统相遇,双方恶斗一场,结果仍是欧阳坚败下阵来。那天恰巧金逐流和秦元浩到封子超家里找他女儿,封家也是在徂徕山上离天魔教旧址不远的,是以恰逢其会,目睹了这场恶斗。

  仲长统是武林中顶尖儿的人物,欧阳坚败在他的手下,本来不算得是什么耻辱。但因他极为自负,他败给仲长统之时,仲长统已经是个六十开外的老头,而他则正在壮年,他为父报仇,志在必胜,是以惨败之后,引为奇耻大辱,最忌别人揭他疮疤。

  此际,他给金逐流点着了“劳宫穴”,虽无大碍,毕竟也是输了一招,加以又听了金逐流的冷嘲热讽,不由得老羞成怒,“哼”的一声,冷笑说道:“好,你不惧我的雷神掌,那就让你再试一试吧!”

  两人再次交锋,欧阳坚双掌齐发,热浪四溢。金逐流知道厉害,当下避免与他硬拼,使出“天罗步法”,绕身游斗。一见有隙可乘,便以追风掌式进袭。

  论真实的本领,金逐流并不在欧阳坚之下,但却吃亏在和文道庄先战了一场,此时虽然过了一个多时辰,精力仍未完全渐复。而欧阳坚经过了三年苦练,功力又比斗仲长统之时高了许多,此消彼长,斗了一会,金逐流好像置身在烘炉之中,不禁呼呼喘气,大汗淋漓。

  封子超站在一旁观战,好像有点惶恐不安的模样,频频搓掌,金逐流见他没有逃走,倒是觉得有点奇怪,心里想道:“我纵使打不过欧阳坚,但有江师兄和公孙宏老前辈在这里,迟早会赶来的。封子超既然帮不上欧阳坚的忙,为何他不趁这机会逃走呢?”

  袖手旁观的还有一人,是个书生装束的中年汉子,只见他折扇轻摇,意态潇洒,看了一会,笑道:“好热,好热!恭喜欧阳兄,你的雷神掌已是大功告成,大胜令尊当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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