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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欧阳坚喘过口气,说道:“不错,我本来以为可以胜过你的,现在知道是还不如你了,但我在壮年,你已老迈,总有一天,我会把你打败。那时我不杀你,也会照样废你武功的。为你着想,你若是怕我为父报仇的活,还是今天把我杀了的好!”

  仲长统哈哈大笑,说道:“你要把我打败,大约还得再过十年。那时说不定我老叫化已经‘归位’了。你有这份豪气,倒是比你的爹爹更似一个汉子。我已然废了你爹爹的武功,就不想再废你的武功了。我要教你知道,老叫化的辣手是因人而施,并非赶尽杀绝。好吧,你走吧!”

  欧阳坚道:“好、你今日放了我,我他日报仇,你可不要后悔!”

  仲长统哈哈笑道:“老叫化做的事,从来不会后悔!”

  欧阳坚心中暗暗欢喜,面上却是丝毫不露神色,淡淡说道:“但愿十年之后,你还活在人间,否则你不后悔,我却要失望了。”说罢扭头便走。

  原来欧阳坚早已知道仲长统的脾气,败在仲长统的手里,与其向他求饶,不如硬充好汉。他不领仲长统的情,口口声声说是还要报仇,仲长统果然反自将他放了。

  欧阳坚走后,金逐流与秦元浩上的与仲长统相见。仲长统道:“你这小叫化想必是陪了元浩到封家的吧?”

  金逐流道:“不错。我还见到你老人家所插的九根竹棒呢。”

  仲长统“哼”了一声,说道:“你们是去找人家的大姑娘的吧?见着了没有?”

  秦元浩满面通红。金逐流笑道:“没有见着,却在那个大姑娘的房中见着了一个会使玄阴指的汉子,不知是谁?”

  仲长统道:“他是阳浩的弟子,名叫龚平野,是邪派中一个二流角色,他的师父阳浩却是阳赤符的儿子。阳赤符是你外祖父孟神通的师弟,生前也曾将修罗阴煞功练到第八重的。我也不知道他何以会同欧阳坚来到封家,但欧阳坚却算有点硬份,他邀我出来决战,不要龚平野帮他的手,否则他们若是两人联手斗我,我虽然不至败给他们,也是很不容易取胜的了。老实说我一来是为了他的恶行不多,二来也是看在他这点硬份,这才放过他的。”

  金逐流笑道:“原来如此。这样说来,这个姓龚的倒是和我有点渊源呢。我对他小施惩戒,未下杀手,也算是做得对了。”

  当下将刚才的事说给仲长统听。

  仲长统说道:“你这小叫化和我这老叫化一样脾气,总爱多管闲事。咱们彼此彼此,你做得对也好,不对也好,我老叫化都不管你。但秦元浩做得不对,我老叫化却是要管了。秦元浩,你做错了事,你可知错么?”

  秦元浩是内刚外柔的脾气,他明知仲长统要责备他的是什么,但他不肯服气,硬着头皮说道:“弟子不知错在那里,请老前辈教诲。”

  仲长统面色一端,说道:“封子超是曾经当过清廷卫士的武林败类,老叫化已经查清他的底细了。哼,天下多少好人家的姑娘。你为什么偏偏要找封子超的女儿?”

  秦元浩红着脸分辩道:“弟子和这位封姑娘并没什么,连朋友也谈不上。只不过可怜她的境遇,路过此地,顺便去探望一下而已。”

  仲长统半信半疑,说道:“你真的和她并没私情?”

  金逐流忽道:“老叫化,你这桩闲事可管得不对了!”

  仲长统双眼一翻,说道:“我不说你你倒说我。好呀,那你就说说看我怎么管得不对?”

  金逐流道:“你查清楚了封子超的底细,但你可查清楚他女儿的底细没有?”

  仲长统道:“你这一问好没道理。”

  金逐流道:“为何没有道理?”

  仲长统道:“一个黄毛丫头有什么底细好查?”

  金逐流道:“你才没有道理,年纪小就没有底细可查么?人家也是十八、二十的大姑娘了,不见得样样事情都是跟着父亲的呵。你知道她是好人还是坏人?为什么一点也不查究,就派秦元浩的不是?”

  仲长统道:“你牙尖嘴利,比你爹爹还要厉害。好,算我说你不过,我是疏忽了些。但你也不过是初到中原,难道你就能清楚的知道了她的底细?”

  金逐流笑道:“虽未清楚,亦已稍知一二。第一,我知道她心地善良,和她爹爹并不一样,她的爹爹用千日醉作弄秦元浩,她知道了十分难过,还想偷她爹爹的解药给秦元浩呢。第二,她曾经和秦元浩联手杀伤了两个大内卫士,这两个卫士是封子超的旧同事,来找封子超出山的。我和元浩就是因此而怕她遭受封子超的磨折,这才来探听她的消息的,元浩是给我拖进封家的,你要怪他不如怪我。”

  仲长统听了金逐流所说的事情,尴尬笑道:“这么说来,倒是老叫化的不是了。”

  金逐流道:“本来是你的错嘛,父亲是父亲,女儿是女儿,两代怎能混为一谈?”

  仲长统性情豪迈,此刻他知道自己理亏,倒是很爽快的承认了。笑道:“你说得不错,父亲是父亲,女儿是女儿。你的外祖父孟神通当年是天下第一魔头,你的母亲却是人所敬佩的女侠。我老叫化好胡涂,怎么把这个例子也忘了,你的父母的婚事还是我老叫化撮合的呢!”说罢,又回过头安慰秦元浩道:“好,算是我责备错了,你以后和封姑娘怎样,我都不管你啦。”说罢哈哈大笑。

  笑过之后,仲长统问道:“元浩,你是要回山呢,还是要继续去找你那位封姑娘?”

  秦元浩满面通红,说道:“我与封姑娘毫无瓜葛,老前辈不要误会。如今我知道了她已独自出走,我也就放心了。”

  仲长统笑道:“哦,你说是毫无瓜葛,可是毫无瓜葛的人你却惦记得很啊!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不会说给你师父听的。听你的意思,你是要回山的了?”

  秦元浩道:“是,弟子想回山向师父禀明了此行经过,再去行走江湖。”

  仲长统道:“好,我正是要到你师父那儿,你可以和我同行。小叫化,你呢?”

  金逐流笑道:“我这小叫化怕给你这老叫化拘束,请恕我不与你们同走了。”

  仲长统哈哈笑道:“不错,你刚刚回来,是该独自闯荡江湖,扬名立万。”

  金逐流道:“扬名立万我是不想的。不过,我一个人行走,要偷东西的时候,却方便许多,至少不会给同伴拦阻。”

  仲长统大笑:“你这脾气和你爹爹完全一样,就是喜欢独往独来。”

  金逐流道:“不,不。我爹爹可并不希望我完全像他,他是要我随波逐流的,不知道做得到做不到,但我倒进想试试和江湖上三教九流的朋友都交交朋友。”

  说至此处,忽地向秦元浩扮个鬼脸,笑了一笑,说道:“你是假道学,心里惦记人家的姑娘,嘴里可不肯承认。嘿,嘿,这就是由得着我帮忙你了。我在江湖上行走,会替你留心,留心打听你那位封姑娘的消息的。”

  秦元浩给他说得啼笑皆非,红着脸道:“金兄,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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