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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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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承珠笑道:“如今你的武功已经大进,又有天云帮你的忙,双剑合璧,当今之世,能够胜过你们的亦已寥寥可数了。西门化纵然得到了真的般若真经,料想他也不是你们的敌手,何愁此仇不报!” 霍风二人拜祭过风鸣玉母亲和师傅的墓,便即与于承珠分手。 他们得到了般若真经的内功心法,又得到了师祖剑法的真传,想法也是和于承珠一样:除非碰不上西门化,碰上了定然叫他难逃复仇之剑。 走了三天,这一天到了穆斯葛特山之南,过了这座山,还有两天路程就可以到达和林了。 山脚下是一片有牧民聚居的草原,天色已晚,他们到一个帐幕求宿。虽然他们可以露宿,但因所带的干粮和食水都已所剩无多,难得此处见到人家,正好增补所需的粮、水。 这个帐幕只有父子二人,哈萨克牧民素来好客,他们虽是汉人,一样得到殷勤招待。 那老者是到过中国的,说道:“虽然我们和汉人打了几年仗,但我知道汉人和我们一样,都是愿意过太平的日子,不愿意打仗的。现在好了,自从去年前大汗去世之后,听说已经和汉人订了和约,不用打仗了。” 儿子说道:“爹爹,你别欢喜得太早,前两天我听到风声,听说新的大汗和大将军又要征发壮丁和马匹,准备和汉人再打呢。” 那老者叹口气道:“如此打来打去,何日方得太平?不过,你这消息未必可靠。” 儿子说道:“是真的呀。昨天有个朋友从山的那边来,他说他们那边已经开始抽丁了呢,只是未轮到咱们这里罢了。” 老者说道:“纵然可靠,也不一定就会打仗的。有两个中国的官员听说正在咱们格老家中,你知道么?” 儿子说道:“怪不得我刚才放羊回来,看见有些人在格老(部落之长)的毡庐周围探头探脑,我赶着回家,没功夫打听,原来是来了汉客。” 接着笑道:“我们这里是很少汉人来的,所以汉人一来,大家都把他当作稀客,争着招待他的。甚至前两年和汉人打仗的时候也是如此,想不到,今天一天之内,就来了四位稀客,我们也沾上光了。” 老者接着笑道:“好在你们进来的时候,没人看见,我们住得又比较偏僻,否则我们的帐幕,只怕也要给人挤破。在格老家中那两位客人,别的人想去探问也不敢去。” 霍天云道:“老伯,你怎么知道这两个汉人是官员?” 老者说道:“我也是听得人家说的,他们说这两位汉人穿的是锦袍,骑的是骏马,马鞍都是银子打的。格老的‘报达’(管家)亲自给他们牵马走近毡庐,如果客人的身份不是官员,格老不会这样隆重招待。” 儿子笑道:“爹爹,你的话头越说越远了。” 老者瞿然一省,笑道:“对,我是扯得远了,刚才我说到哪里?” 儿子说道:“你说到我的消息纵然可靠,也不一定会打仗的。我不懂,为何来了两个汉人官员,就和不用打仗有关?” 老者说道:“这是格老家中的人传出来的,听说这两个汉官是来和咱们的大汗讲和的。所以格老才敢隆重招待他们。你还记得吗,去年前大汗逝世之前,不是也曾有汉人的官员来替咱们大汗祝寿吗?那班人当时也是来谈和的。记得他们路过此地之时,格老也曾亲自出去迎接,献给贵客哈达。” 老年人说话一般比较罗唆,他的儿子打断他的话道:“原来如此。但咱们暂且不必管格老的客人吧,咱们自己的客人来了老半天,你都未曾请他们喝酒呢。” 老者一拍脑袋,笑道:“对,我真是老糊涂了,你去烤一只乳羊吧。”他一面说一面打开了一皮袋马奶酒,斟在大碗里给客人喝。 霍天云道:“用不着这样费神,一只乳羊我们也吃不下,随便有什么就吃什么吧。”他一定不肯让那少年去宰羊,少年也只好依他了。 老者说道:“这怎么好意思,你们是远方来的贵客。” 霍天云笑道:“什么贵客,我们在中土其实和你们一样,是个山野小民!” 老者说道:“你们要不要去会一会那两个汉人官员?我们这里只有格老住的是毡庐,从此处往南走,大约有半铺路程(一铺是十里)。要是你们不用我带路,也很容易找到的。”原来他以为霍天云和那两个官员同是汉人,或许希望和他们一起前往和林。而他自己则不想藉此巴结格老,故而说出这样的话。 霍天云笑道:“我刚刚说过,我们不过是山野小民,何必去高攀达官贵人!” 老者翘起大拇指赞道:“好,有志气,有志气!我敬你一碗马奶酒!” 说话投机,那老者不知不觉喝醉了,躺在地上,呼呼虏虏的打起鼾来。 少年笑道:“我爹又没酒量,又好喝酒,请莫怪他失礼。不过也难得他今天这样高兴。你们多喝两碗。” 霍天云道:“我们也喝够吃够了。明天我们一早就走,或许不能向你们辞行,请你们也莫见怪。” 少年懂得他的用意,是恐怕明天一早,他们父子还在梦中,不想惊醒他们好梦。 此时他自己亦已颇有酒意,只怕自己也不知是否能够一早醒来。正自踌躇,霍天云说道:“我们汉人有句成语,叫做相交以心,大家都莫客气。我们想补充一些干粮和食水,我就不客气和你要了。” 那少年大为欢喜,说道:“霍兄,你真是个爽快的人,好,就这样办吧。明天要是我贪睡不知醒的话,你们也不要见怪。”说罢把家中所存的干粮,都送给他们,装了满满一袋。 霍天云道:“好,咱们把剩下的酒都喝了吧!”和那少年每人喝三大碗,那少年也醉倒了。 风鸣玉道:“师哥,你好像是有意灌醉他?” 霍天云道:“不错,咱们去格老的毡庐一探。看看那两个汉人官儿是否咱们相识?” 风鸣玉笑道:“咱们把人家的东西吃光,喝光,拿光,撒手就走,不大好吧?” 霍天云笑道:“我自有安排。”拿出十两银子,放在老者枕头底下,那袋干粮,也取出一半。 “要是刚才给他们,他们一定不会接受。如今咱们可以放心走了。”霍天云道。 风鸣玉笑道:“原来你灌醉他们,还有这样妙用。” 山脚下这片草原,虽是牧民聚居之地,但所谓“聚居”,帐幕与帐幕之间,还是距离颇远的,与汉人农村的“聚居”大不相同。 他们直奔山南,走了约莫五、六里路,果然发现一座毡庐,(这是哈萨克人和藏人贵族的一种独特建筑,兼有帐幕和房屋的形式,四面是土墙,但屋顶则覆以厚毡,不用瓦盖,里面铺以驼绒织成的“褥”替代床铺,房间也是绒幕间隔。)料想定是“格老”所住的了。 “你准备怎样?”风鸣玉问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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