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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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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灵珠道:“用不着吞吞吐吐了,做人情做到底,我今天答应了你,你活着回来,我会更加高兴的和你一起去见你要我去见的人!” 杨炎大喜过望,不觉又抓着她的双手,说道:“灵珠,你真好!” 龙灵珠的眼珠滴溜溜一转,似喜似嗔的瞅着他道:“你知道我对你好就好!时候不早,我也没有话和你说了,你走吧!” 杨炎解开了心头上的一个结,满怀欢喜下山。龙灵珠的影子早已看不见了,她的声音笑语却好似还在耳畔眼前。“真是无独有偶,想不到我们的身世和遭遇竟然有这许多相同的地方。而我们这两个身世奇特的孤儿,竟会偶然碰在一起!”他虽然不相信命运,却也不由得暗暗慨叹造化的弄人了。 蓦地瞿然一省:“为什么她对我这样好,难道她的心事真的是如萧逸客所说那样?唉,但我却怎能背弃我和冷姐姐的盟誓?” 但接着再想:“我活着回来的希望极为渺茫,恩恩怨怨,都似烟云。冷姐姐也好,龙姑娘也好,我欠她们的情,今生都是不能偿还的了,我还是早点到柴达木去吧。早一天死了,早一天免除烦恼!”但要是真的“侥幸不死”呢?他不敢想下去了。 无独有偶,此时此际,另一个人也是像杨炎一样,想起了冷冰儿。 同样的是在快马奔驰,同样的是在前往柴达木的路上。也同样的是为了去找孟元超。 不过杨炎是为了赶去报仇,而这个人却是为了赶去报讯。 这个人用不着笔者来说,看官料想亦该知道是齐世杰了。 他的坐骑是江上云所赠的名驹,这天他已是踏入青海境内,在西宁北面贡什阿山区的黄土高原上奔驰了。 大地苍茫,夕阳如血,晚风吹来,已是多少有点寒意。但他心里却是热呼呼的。 他想起了江上云与他一见如故的友谊,尤其令得他感觉兴奋的,是从江上云口中听到的,关东大侠尉迟炯对他的期望。尉迟炯非但没有因为他的“冒犯”对他敌视,反而对他甚有好感,在江上云尚未与他相识之前,就为他辟谣,为他做过的错事辩护,并且对他深具信心,相信他必将成为侠义道中的后起之秀。 “他们这样信任我,我可不能辜负他们对我的期望!母亲的话我固然不能不听,但孟元超的性命我更是非救不可,倘若两者不能兼顾,我只有违背慈亲之命一次了。” 本来孟元超乃是齐、杨两家所憎恨的人,他的母亲为了孟元超与她弟妇当年之事,对孟元超尤其不能谅解;但如今齐世杰却是不惜数千里奔波,甚至可能冒很大的危险,去救他们两家的“仇人”。虽然他因自小受母亲的影响,对孟元超的偏见也还未能完全消除。但如今他最少已经懂得,母亲憎恨孟元超的只是他的“私德有亏”,而他去救孟元超则是与侠义道祸福攸关的公事。 “孟元超和尉迟大侠是同一类的人,我岂可为了私怨任他遭受可能会发生的性命之危?我又岂可任由表弟受舅舅之骗,越来越是误入歧途?”他想。 他想到了许多人,许多事,但最为震撼他的心灵,他不愿意而又不能不想的人则是冷冰儿,是他和冷冰儿之间恩怨难分的一段情! “冷姑娘此际不知会不会在柴达木呢?” “唉,娘亲曾令她那样难堪,纵然她不怪我,我也愧对她了。但愿她不在柴达木才好。”想起冷冰儿给他母亲气走之事,齐世杰实是无颜再去见她。 “不过即使没有发生这件事情,恐她也不会喜欢我的,她早已有了心上人了。”想起冷冰儿的心上人竟然就是自己的表弟,齐世杰不由得更是心头苦笑了。 “其实除了年龄稍嫌不大登对之外,她和表弟结为夫妇,那也没有什么不好。只盼我这次能够及时赶到,把炎弟从歧路上拉回来,这样也才可以帮忙炎弟获得美满的姻缘!”冷冰儿的性格他是知道的,要是他放任杨炎去行刺孟元超,有心让杨炎铸成大错,冷冰儿是决计是不会嫁给杨炎的了。 想到这层,他摒弃私心杂念,加速前行。 他可不知,冷冰儿此际也正是在前往柴达木的途中。 他们三个人走的是一条路,可惜却都没有碰上。 杨炎已经来到柴达木了。 如何行刺孟元超,杨炎想过许多种不同的办法,是光明正大的向他挑战呢?还是暗中下手呢?是用“杨炎”的名字求见呢,还是暂且隐瞒自己的身份。 结果他采取了折中的办法,暂且隐瞒自己的身份,改容易貌,前去求见孟元超。他的“爷爷”杂学甚多,改容易貌之术亦是其中之一。杨炎扮成一个带点土气的乡下少年,看起来要比他原来的年纪大几岁。 他之所以要改容易貌,为的是怕在见到孟元超之前,就有人认得他。他知道孟华已经回天山去了,不会在柴达木,但最少还有一个人认得他,那人就是曾经受孟华之托,与丁兆鸣一起将他押解回柴达木的邵鹤年。那次龙灵珠在半路拦途截劫,从丁、邵二人手中将他抢去,邵鹤年受的伤比丁兆鸣重一些,但料想他回到柴达木这许多时候,伤也应该养好了。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他到了柴达木的第一天,在一家农家借宿,说起自己有事要见孟元超,问那农家有没有相识的义军,(他到了柴达木,根本就没有见过穿军装的人,义军和普通百姓完全一样,外人根本无从识别。)他一说那农家就笑了起来。 那农夫笑道:“你说的这位孟头领和我就很相熟,我几乎每天都碰上他的。只不知你找他何事?” 杨炎又喜又惊,说道:“老伯,敢情你也是义军中的头目?” 那农夫笑道:“我倒是很想当个义军,可惜孟头领嫌我年纪太大,不肯要我。你是觉得奇怪我为什么和他相熟吧,那是因为他每天晚上回家的时候,都从我的门前经过。孟头领十分和气,碰上了他,他总会和我聊几句的。” 杨炎说道:“我是他的一位姓范的朋友叫我来见他的,有件紧要事情,必须向他当面禀告。” 孟元超在义军中的地位仅次于冷铁樵,各地反清的帮会派来和义军联络的人经常会去找他。这农夫见杨炎说是有要事向孟元超当面禀报,就不便再问下去了。“既然你有急事,我这就带你去找他吧。你待会儿,等我点个灯笼。”那农夫道。 杨炎想不到事情这样顺利,心里暗暗欢喜,口头上不能不客气几句,说道:“多谢老伯帮忙,只不过这么晚了,劳烦你老人家,可真是有点不好意思。” 那农夫道:“不必客气,孟头领的住处就在附近,用不着走多久的。只不过我年纪大了,眼睛不好,要是早几年,我摸黑也能走路。” 他一面唠叼,一面找灯笼,灯笼却找不见。过了一会,方始省起,说道:“你瞧我有多糊涂,前两天我的外甥在我这里吃过晚饭,他没带灯笼来,偏巧那晚没有月光,又刚下过雨,我怕他路上跌倒,把灯笼借了给他,他要下次来的时候才能还给我。我都忘记这件事了。不过也不要紧,我找一束松枝吧。” 杨炎一来是等得不耐烦,二来怎样下手行刺孟元超,他也未曾拿定主意。要是暗中下手的话,那就没人陪伴更好。想了一想,说道:“既然孟头领就住在附近,我自己去找他就行了。老伯,请你指点怎样走法,今晚月亮很好,我又是走惯夜路的,用不着灯笼。” 那农夫是个老实人,听杨炎这么说,便道:“也好。你是有急事在身,我走得慢,反而误了你的事。你只须走过前面那个山坳,看见的第一栋房子就是孟头领的家了。” 杨炎把坐骑留在那家农家,那农夫道:“你放心,坐骑我会给你照料。啊,有件事忘记告诉你。” 杨炎道:“什么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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