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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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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黑使船如使马,船头一转,立刻掉过方向,霎忽之间,划出十余丈地,忽见江中有一条鱼船,船上有个老渔夫和一个女子,似是他的女儿,正在贡船附近经过,船楼上的那些日本浪人“呀依呜嗳”地乱叫一通,百桨齐划,竟然直追那条渔船。少年书生叫道:“不好,他们要捉这个渔家女。” 于承珠大怒,道:“张黑,天大事情,咱们也要碰他一碰,快划回去。”只见那条贡船堪堪赶上,船上有人抛出两条挠钩,要钩那条渔船。张黑用力一划,小船如箭驶过,于承珠大喝一声,拔出青冥宝剑,一剑就把那两条挠钩削断。 贡船上的日本浪人纷纷骂道:“八格马鹿!”说时迟,那时快,两个浪人拔出倭刀便跳过来,于承珠早有准备,玉手一扬,两朵金花破空飞出,一个浪人给打得跌下水去,另一个浪人却跳上了船头,于承珠青冥宝剑一挥,那浪人哈哈大笑,雪亮的倭刀横砍直劈,忽听得“喀嚓”一声,那柄倭刀断为两截。这个日本浪人,是国中的四段好手,自恃倭刀锋利,那里将于承珠这样一个“小孩子”放在眼内?不料三招之内,倭刀便被削断,呆了一呆,于承珠叱咤一声,唰的一声,剑尖从前心透过后心,飞起一脚,将那倭寇的尸身踢下长江,登时江面染红了一大片。 贡船上的日本武士大叫道:“八格马鹿,以爹时!”上一句是骂人的说话,下一句却不由得衷心赞好,要知在日本,三段四段的武士虽然不算稀奇,但像于承珠那样交手就连杀两个上段的武士,即算九段的高手,也未必能够。 张黑掉转船头,便想逃走,早有两名日本武士又跃了过来,这两名武士身法极快,一跳上船头,小船登时沉了一截,于承珠见刚才杀得如此容易,不以为意,宝剑一伸,挽了一个剑花,用了一招“虚式分金”,剑锋一颤,分刺两个日本武士,不料那两个日本武士大喝一声,两柄长长的倭刀,一上一下,横劈过来,攻势竟是极为凶猛,于承珠断不能同时削断两把倭刀,若然仍用原式,势必两败俱伤,逼得倒退两步,用轻灵的身法,避开了这两刀,那两个日本武士刀法如风,一抢上来,交叉疾劈,忽听得有人大叫一声,扑通跌下水去,原来是张黑见状凶险,举起铁桨,向一个日本武士偷袭,这个日本武士是六段高手,尤精于柔术,一低头让那铁浆从头顶打过,张黑收势不及,扑倒他的背上,被他使出“柔道”中“背投”的绝招摔下江心。 这样慢得一慢,于承珠早已站稳脚跟,短剑回环反削,用牵引黏连之劲,将两柄倭刀的凌厉攻势化开,这两个日本武士一个是五段,一个是六段,见于承珠小小年纪,竟然深明借力打力的道理,与他们所练的柔道不谋而合,那里还敢轻视,三人迅即之间拚斗了十余招,于承珠一步不让,以绝妙的剑法,将两个日本武士迫在船头,不能再前进半步。但这两个武士狡猾之极,知道她手中使的乃是宝剑,两柄倭刀此呼彼应,教于承珠不能乘隙专攻一人,于承珠想在迫切之间,杀两个五段六段的高手,却也不能!这时那条日本贡船又已迫近,离开于承珠的小船,不过十丈之遥了。贡船上的日本水手,又伸出十几支挠钩,只待两船相接,便要立即将于承珠的小船钩住,于承珠只有一双手,势难分出手来抵御,这情势当真是危险之极! 而且于承珠又不懂水性,张黑已被打下水去,这条小船在江心滴溜溜地乱转,三人乒乒乓乓在船中恶打,小舟忽而倾向左边,忽而倾向右边,震荡不休,船篷也给倭刀砍得稀烂,于承珠不耐震荡,渐觉头晕眼花,那条贡船疾驶而来,船上浪人轰然大叫,倏地伸出十几支挠钩,于承珠心中一慌,右首边那名日本武士暴喝一声,倭刀挥了半个圆弧,自左至右,连劈带削,左首那名武士,虚劈一刀,施展柔术,反手一挟,便要用“负手反投”的绝技,将于承珠掷下江心。 这两名武士来势都急,于承珠用了一招“河马负图”,短剑挥成一个圆形,当胸一挡,右首那名武士,刀锋已到,忽地大叫一声,手臂垂了下来,于承珠见机快捷,急忙一个盘龙绕步,闪过一边,左首那名武士,施展柔术,一挟不中,正欲再击,忽觉胸口似给利刃划了一下,痛得大叫一声,腾身飞起,于承珠一剑刺去,凑个正着,在他小腹上划开了一条裂缝,接着反身一剑,又将右首武士的胳膊斩断,两名武士都忍痛跳下水中,于承珠惊疑不定,忽见小船滴溜溜一转,船首掉了个方向,又划开了数丈,十儿条挠钩,都扑了个空。 于承珠在百忙中回头一望,只见那少年书生似笑非笑地忽地避开了自己的眼光,低头把舵,于承珠心中一动,道:“多谢你啦!”书生淡淡说道:“多谢什么?快躲进舱来!”江心一个大浪打到,小船倾过一边,浪涛中忽地跳起一人,口中咬着一柄倭刀,两手各提一个头颅,跃上船来,这人正是张黑,只见他将两颗头颅向倭船掷去,取下倭刀,喝道:“谁再追来,这就是榜样。”回首哈哈一笑,道:“确是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铁相公竟是个身怀绝技的侠士!” 原来张黑精通水性,被掷下水,并无受伤,他潜在水中,追上自己这条小船,见那两名受伤的武士沉下水中,他一口闷气正待发泄,便在水中割了那两人的头颅,抢过一柄倭刀,再跳上来。当他在水中制伏那两个倭寇时,发现两个倭寇的胸前,各插着一把小小的匕首,他知道于承珠用的是金花暗器,船上再无别人,匕首定然是书生的暗器无疑。 张黑抓起了桨,助那书生划船,小船去得更快,于承珠吸了口气,正自庆幸可以脱险,忽听得张黑叫道:“不好!”于承珠随着张黑的眼光一看,只见那小船的船板,不知什么时候,已裂开了两道破缝,江水汩汩浸入,张黑丢下了桨,慌忙将水泼出。那条日本贡船,扯起风帆,迅即追上,船首一条粗黑的武士大叫道:“达古山摩时儿鲁达!”双手高举一条大铁锚,高叫:“咽至、泥、山……”一、二、三,旋风一舞,呼的一声抛出! 那铁锚重达二三百斤,被那日本武士一举抛出,神力确是惊人,于承珠武功虽高,但年小力弱,要接这样沉重的铁锚,却是力所不能。那铁锚挟着一股巨风,有如泰山压顶,正正向着小船落下,于承珠跳出船头,正欲拚死抵挡,忽然被人一带,于承珠未及看清,那铁锚已呼的一声掷到,忽见那书生抢上一步,双臂一挺,接过那支铁锚,大喝一声:“来而不往非礼也!”铁锚飞去,直奔船楼,倚在船舷助威的日本浪人纷纷逃避,那个黑武士是日本的七段高手,急忙沉腰坐马,力贯双臂,将铁锚接着,接是接着了,可是那书生掷过来的力道,却比他大得多,他放下铁锚,随着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船上倭寇大惊,他们这条贡船共有两个七段高手,两个六段高手,还有六七个四五段的好手,而今六段高手死了一人,五段好手死了一人,三四段的好手死了两人,这全船倚为长城的七段力士又受伤了,真个是伤亡惨重,不觉都寒了心。有人主张不追,另一个未有受伤的七段高手,看出于承珠的小船已经漏水,排众喝道:“天皇武士,岂可失威。逼近去,用乱箭射他!”他说的是日本话,于承珠听不明白,张黑与那书生在海滨长大,懂得日语,听了可是大吃一惊,小船漏水,裂口扩大,难以持久,被乱箭攒射,纵然抵挡得住,也难免覆舟灭顶之祸。 张黑咬牙说道:“咱们与他拼了。只可惜信息传不到叶大哥耳中。”书生道:“那位叶大哥?”张黑道:“台州义军首领叶宗留,咱们是给他报信的。”张黑知道了书生是自己人,说话再无顾忌。书生“哦”了一声,突然挥手说道:“你们快划船逃命,抄小路去台州。”在腰间一拍,忽地解下一柄软银剑,身形一起,似大鹤一般飞了起来!贡船上哗然大呼。千箭齐发,那书生人在半空,银剑却挥起一圈银虹,将乱箭纷纷拨落,将近船边,身子一沉,只见他双脚一踏,左脚踏在右脚脚背上,一借力身子又升高数尺,恰恰落下第二层的船楼,日本人那曾见过这样的轻功绝技,十有八九口瞪目呆,有两名四段武士不知死活,乘他一上船楼,便来偷袭,尚未沾身,都给他长剑刺伤了。 那名七段武士气极怒极,他是国中有数的剑客,是九段剑客江口富士技的入室弟子,拔出长剑,站了个门户,便想挑战,其他的日本武士也各拔出倭刀,围在四边,排了一个以众欺寡的群殴局面。那书生被围在核心,傲然不惧,目光如电,周遭一扫,神威凛凛,众人都曾眼见他大力掷铁锚,飞身拨乱箭的本领。一时间,竟没人敢上前动手。正是: 且看长江波浪涌,英雄浩气扫倭氛。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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