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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一


  丹丘生冷冷说道:“你没工夫陪我,我可有工夫陪你。你说你另有要事是不是?”

  仲毋庸道:“不错。”丹丘生道:“好,那么你到那里我就跟你到那里,等到你有工夫陪我找人,还得找到了梅山二怪之后,我才可以放你走路。”

  原来丹丘生既不能对仲毋庸动武,又不甘就此放过了仲毋庸。左思右思,终于给他想出了一个“缠”字诀,他的轻功比仲毋庸高得多,抄另一条路赶来,结果不是他从后面追来,而是在前头等待仲毋庸自行投到了。

  仲毋庸却怎敢让这么一个厉害的对头老是跟着自己?何况他是去找清军的,丹丘生的徒弟则在罗海那边,他又怎能让丹丘生知道他此行的目的。

  仲毋庸情知自己摆脱不了丹丘生,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说道:“丹丘生,你要我替你做事,那也不难,你得显点本领给我瞧瞧!”

  丹丘生道:“好,你划出道儿来吧。不论文比武比,我一概奉陪!”

  仲毋庸道:“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我看武比是不必了,还是文比吧。”

  高手搏斗,纵然已练到收发自如的境界,只怕也难免有失手误伤。如今仲毋庸提出“文比”,这正是丹丘生求之不得的。于是说道:“好,文比就文比,怎样比法?”

  仲毋庸道:“咱个就借这块老猿石,各显平生绝学,要是你的功夫果然胜得我,我自当唯命是听!”

  虽然各自的看家本领不一定是同一类的功夫,但在武学大行家眼中还是可以定得出高下的,丹丘生料想以仲毋庸的身份,不至于会抵赖,因此一听之后,便即说道:“晚辈遵命,请先赐教。”

  仲毋庸道:“好,老夫献拙了!”当下双拳紧握,在那老猿石前,虚比两比,运足真气,蓦地喝声“断!”双掌同时劈下,只听得,“咔嚓”一声,老猿石的一条“右臂”果然应声断了半截!

  丹丘生微笑道:“丐帮的混元一气功果然名不虚传。”心里想道:“仲毋庸离开丐帮之后,定然是抱着和师兄争胜之心,四十年来不断的苦练本门绝技了。看他如今的功力,的确是要比起管羽延也不遑多让。可惜他执迷不悟,否则他的师兄知他有此成就,不知有多高兴呢。”

  仲毋庸见他若有所思,以为他已是慑于自己的功力,甚为得意,说道:“素仰贵派的连环夺命剑法神妙无比,如今就请你施展施展,让老夫开开眼界吧!”

  丹丘生道:“老前辈有命,不敢不遵。请指教!”说到“指教”二字,陡地剑光电闪,完全不似仲毋庸那样,需要先行运气,虚拟标的,作好准备功夫。旁人看来,他只是随随便便信手一挥,那老猿石的腹部已是留下了纵横交错的两道剑痕,剑痕经过处且有十八个被剑尖刺穿的小孔了。

  孟华后来所见的就是他们“文比”在老猿石上留下的痕迹。不过,孟华只能看见他们“文比”所留痕迹,却无法看得见他们“武比”所留的痕迹。而这“武比”且是丹丘生事先也想不到会有的。

  原来仲毋庸早已打下歹毒的主意,不管自己是不是比得过他,当他凝神出剑之时,就在他的背后偷施暗算了。

  这件暗器名为“毒雾金针烈焰弹”,本是辛七娘的独门暗器,梅山二怪逼辛七娘传给他们,而仲毋庸则是新近从朱角手中学到的。这还是他第一次使用。

  丹丘生做梦也想不到仲毋庸竟会如此卑鄙;二来丐帮的戒条是禁止弟子使用喂毒暗器,丹丘生也根本想不到仲毋庸手上有这种歹毒的暗器。

  此时他正在全神施展他那精妙的剑法,一招“胡笳十八拍”在老猿石上刺出十八个小孔,正自有得心应手的喜悦之时,冷不防就着了道儿。

  不过丹丘生确也是本领非常,应变奇速,烟雾弥漫之中,只见白光陡起。丹丘生身上着火,却已从烟雾之中扑了出来!

  “仲毋庸,我本来答应过你的师兄不伤你的,好呀,如今你反来伤我,那咱们就武比吧!”丹丘生在地上一滚,扑灭了身上的火焰,挺剑便追。

  仲毋庸的暗器害不了他,已等于是“武比”输了一招,如何还敢再和他武比下去?

  仲毋庸继续发出两颗毒雾金针烈焰弹,这两次丹丘生已有准备,当然伤不了他。不过仲毋庸和段剑青却是在烟雾弥漫的掩护之下逃跑,跑得和他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丹丘生本来还想追下去的,忽觉膝盖一酸,险些摔倒,同时那头晕目眩的感觉也是愈来愈甚了。

  原来他虽未至于给歹毒的暗器所害,但在聚然遇袭之时,却已吸进了一口毒雾,膝盖也着了一枚喂毒的梅花针。

  无可奈何,丹丘生只好放弃追敌的打算。必须先替自己治伤了。他在老猿石后面找到一个山洞,这山洞在乱石丛中,若非细心寻觅,极难发现,正好给他用作疗伤之所。

  孟华和金碧漪那日经过老猿石之时,正是丹丘生受伤之后的第二天,也正是他在那个山洞之中自行运功疗伤,到了关键的时刻。可惜孟华只知摩挲老猿石上他的师傅留下的剑痕,却不知道他的师傅就在老猿石后面的一个山洞。

  丹丘生运功疗伤正在紧要关头,他听到了孟华和金碧漪的对话,却苦于无法应声,更莫说出去和爱徒相见了。

  不过令他欣慰的是,他已经知道了孟华确实是到了罗海那儿,而罗海的营地离此不过一百多里。

  不知不觉又是一个夜晚和一个白天过去了。在这一天一夜当中,他以深厚的内功,把体中的毒质逼了出来,化为汗水,挥发净尽,登时气爽神清,那枚毒针,也给他用随身携带的磁石吸出来了。

  功力虽然尚未恢复如初,一百多里的山路已经是难不到他了。

  “华儿回去看不见我,一定等得不知有多焦急了。”丹丘生心想。他还有未吃完的干粮,当下抓起洞中的积雪,和着干粮咽下,草草塞饱了肚子,恢复几分精力,便想离开这个山洞,连夜赶往罗海那儿。

  就在此时,忽听得有车轮碾地之声,自远而近,丹丘生听得出来,那是一种手推的独轮车。

  丹丘生不禁好奇心起,想道:“处此雪山之上,即使是在白天,人也难行。何以三更半夜,还有人推车上来?”

  心念未已,跟着听得断断续续的呻吟之声,躺在那辆独轮车上的似乎是个病人。

  “看样子七娘是不行了,咱们怎办?”推车的那个汉子说道。

  “好歹也要逼她把那百毒真经交给咱们!”跟在车子后面的另一个汉子说道。

  这霎那间丹丘生不禁又惊又喜。原来说话这两个人正是梅山二怪!推车的是老大朱角,出主意的是老二鹿洪。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丹丘生虽然未能看见躺在车上的那个病人是谁,从梅山二怪的对话之中,也知定是辛七娘无疑了。

  不过丹丘生却还没有立即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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