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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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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人说道:“不好,万一这丫头气绝而亡,岂非没了活口,朱先生是叫咱们将她活擒的。” 刚才和郑友宝同在一起的那个人名唤祝大由,乃是大名府祝家庄的少庄主,祝家以十八路锯齿刀刀法名闻武林,家中子弟,世代相传,多以保镖为业。 这祝大由本来是一家镖局的镖头,给西门牧野拉拢来的。此人较有见识,见那大石头封住洞口,心里起疑,暗自想道:“怎的会有这样凑巧之事,这丫头刚刚钻进去,这块大石头就掉下来封住洞口?而且按常理来说,这小丫头也不该如此之笨,躲进山洞里去等待人家瓮中捉鳖。嗯,莫非这山洞另有机关?这小丫头也另有同党在暗中策应?”想到这层,便即和郑友宝说道:“你在这里指挥他们搬石搜人,我和言兄到外面察看。说不定这小丫头已逃到外面去了,只有这样双管齐下,才可担保不让这臭丫头跑掉。” 祝大由所料不差,此时奚玉瑾已是钻出洞口,到了园子外的树林中了。 奚玉瑾松了口气,心里想道:“暗地里帮忙我的这人是谁呢?他似乎有什么顾忌,不敢露面,但却一定是非常熟悉这里情形的人,否则他焉能知道这个山洞的秘密?”蓦地想起一个人来:“对了,一定是他!”想起此人,不由得脸上一阵阵发烧。 奚玉瑾想起的这个人不用说是辛龙生了,孟七娘是辛龙生的表姑,他熟悉孟家的情形自是意料中事。 奚玉瑾看了看那枚戒指,这戒指是孟七娘从她身上掏出来又给她戴上的。这枚戒指救了奚玉瑾一命,但此际奚玉瑾见了这枚戒指,却是不禁大感尴尬。 “辛龙生或者是出于一番好意,我却因此受了孟七娘的误会,这样的‘恶作剧’也未免令人太难堪了。”“嗯,莫非辛龙生本就有这个意思,藉这戒指向我表明心事?”奚玉瑾想至此处,不由得心烦意乱。 忽地隐隐听得似有脚步声向她追来,奚玉瑾只道是辛龙生,心里想道:“我是应该向他道谢还是责备他呢?他救了我的性命,我是应该感谢他的。可是,这枚戒指,唉,看来我只好坦白告诉他我已另有了意中人,才能打消他的痴心妄想了。” 奚玉瑾刚脱下戒指,准备交还给辛龙生,猛听得一声大喝:“臭丫头往那里跑!”回头一看,只见两个大汉已然追到,其中一个正是刚才和郑友宝同在一起的祝大由,另外一个也并不是辛龙生。 奚玉瑾收起戒指,拔出双剑上前迎敌,祝大由道:“言兄,你给我掠阵,提防这臭丫头还有同党。”锯齿刀扬空一闪,便向奚玉瑾斩来。奚玉瑾使了一招“玉女投梭”,右手的青钢剑笔直刺去,只听得“咔嚓”一声,火花飞溅,断了两口锯齿,但奚玉瑾的剑却给锯齿刀锁住。 原来祝大由的锯齿刀另有一功,可以用来锁拿刀剑,那些锯齿就像白森森的牙齿一般,剑刃一给咬住,除非功力远胜对方,否则就定然要给对方夺出手去。 奚玉瑾能够以一柄普通的青钢剑削断两枚锯齿,功力实在不弱。但与祝大由相比,却还是逊了一筹。祝大由喝声“撒剑!”刀锯往下一按,“卡”住了剑锋,一股内力就像波浪般冲击过来,震得奚玉瑾虎口发热。 奚玉瑾也算见机得早,一觉不妙,立即把右手的青钢剑往前一送,一个退步抽身,跟着把左手的剑交给右手,随手又是一招“迭翠浮青”。 奚玉瑾本来是使单剑的,失掉了一柄,剑法更见轻灵,这招“迭翠浮青”尤其是“百花剑法”中最为灵幻的一招,一使出来,但见青光闪烁,飘忽不定,祝大由莫测虚实,倒也不敢太过轻敌冒进,未攻先守,退了一步。 奚玉瑾暗暗叫了一声“侥幸”,原来她的剑法虽然精妙,但剧战之后,气力业已不加,对方刚才已得了先手,倘若乘胜追击,强攻硬打的话,或许她可以刺伤对方,但这一柄剑也必将给对方又夺了去,那时双手空空,如何抵敌。 对方失了一个机会,奚玉瑾立即先发制人,使出了一派进手的招数。百花剑法乃是剑法之中姿势最为美妙的一种,使到紧处,端的有如落英缤纷,春花葳蕤。以一个美貌的少女,使出了这套百花剑法,更是悦目无比,难以言宣。 祝大由那个姓言的同伴在旁边看得呆了,不由得赞道:“剑法妙,人儿更妙!祝兄手下留情,最好是把她生擒了吧。” 祝大由此时已看出奚玉瑾气力不加的弱点,笑道:“要擒她又有何难?”笑声中刀法登时一变,反守为攻。一口气横斫八刀,直斫九刀,迫得奚玉瑾连连后退。 祝家的锯齿刀法有“外八路,内九路。”八九七十二招,交织成一面严密的刀网,敌人稍一不慎,就有被封闭在刀网之内的危险。 奚玉瑾的轻功造诣甚佳,能够躲在刀网之外,身法已算得是轻灵的了,但在对方外八路内九路的快刀疾砍之下,也是只有连连后退的份儿,招架都感为难。 眼看奚玉瑾就要给他迫到一棵参天大树的下面,后退已无去路。祝大由跨上一步,哈哈笑道:“小姑娘,还要打吗?我可真舍不得伤你呢!”不料笑声未已,脚底突然一滑,几乎摔了一跤。 原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有一颗松子恰好滚到他的脚下,他跨上一步,脚尖踏个正着,那颗松子也怪,好像本身具有向前滚动的力量似的,祝大由骤吃一惊,脚步就踉跄了。 奚玉瑾身手何等矫捷,一见有机可乘,立即便是反手一剑,只见青光闪处,一支血箭喷射出来,祝大由的肩头给她刺了一个窟窿。 在旁观战的那个家伙,这才大吃一惊,连忙收起怜香惜玉之心,上前助战。这人名叫言秉钧,使的是链子锤,能够在三丈之外,飞锤击敌。 奚玉瑾见他来势急猛,闪过锤头,横剑一削,只听得“当”的一声,剑锋削着了铁链,铁链没有削断,剑锋却损了一个缺口。这人的气力比奚玉瑾大得多。 奚玉瑾柳腰一扭,摆脱了铁链的缠绕,抽出剑来,一个移形换位,剑锋朝着祝大由刺去。 祝大由正在裹伤,大怒喝道:“好狠的丫头,我不取你的性命,你反而要取我的性命了!好,我拼着受朱九穆的责备,非杀你这个臭丫头不可。” 祝大由凶性大发,就似负了伤的野兽一般,抡起了锯齿刀狂斫猛所狂劈,但他一臂受伤,气力究竟是弱了许多,奚玉瑾疾退五步,挡了两招,觑得一个破绽,唰的一剑刺去,这一剑对准了祝大由的小腹,若给刺个正着,祝大由性命难保。幸亏言秉钧来得及时,链子锤从三丈之外打来,奚玉瑾听得背后风声,无暇伤敌,只好先行避开。 言秉钧不知有人暗中捣鬼,只道祝大由当真是伤在奚玉瑾的剑下的,此时见她剑法精妙,越发不敢轻敌,心里想道:“若是不能生擒,也只好将她打死了!” 祝大由业已裹好了伤,与言秉钧联手,左右夹攻,两人都已改变心思,下手绝不留情,一柄锯齿刀,一对链子锤,盘旋飞舞,不消片刻,已把奚玉瑾困在核心。 奚玉瑾的本领本来在他们二人之下,此时以一敌二,形势自是凶险之极,尚幸祝大由一臂受伤,否则她更是难以支持了。 再过片刻,奚玉瑾气力不加,身法渐见迟滞,好几次遇着险招,几乎受伤。祝大由狞笑道:“捉着了这个丫头,我非得将她尽情的折磨一番,不能消我心头之恨!” 奚玉瑾又惊又急,心里想道:“我绝不能落在他们的手上。倘若无法拼个两败俱伤,我只好自尽了。” 对方越迫越紧,奚玉瑾已是力不从心,正想回剑自刎,忽地一阵风吹过,一颗松子掉下,无巧不巧,正好落在言秉钧的头上,言秉钧突然觉得天灵盖好像给一块石头打着似的,痛得他几乎晕了过去,奚玉瑾喜出望外,趁势一剑,削掉了言秉钧的左手两指,言秉钧的链子锤抛出,“卜通”跌倒。 祝大由恐防她再施杀手,只好挺身上前,掩护同伴,将奚玉瑾挡住。他一臂受伤,刀法仍在,横斫八刀,直斫九刀,内八路外九路的锯齿刀法展开,织成了一面刀网,奚玉瑾想在急切之间冲杀出去,却也不能。 可是祝大由毕竟也是因为只有一条手臂好使,内八路外九路的锯齿刀法严密非常,繁复无比,使起来极为吃力,渐渐便有点封闭不住,露出破绽了,尚幸奚玉瑾心神未定,一时未能看出。 但祝大由已是大起恐慌,满肚皮的气,心里想道:“这鬼丫头分明不是我的对手,我却莫名其妙的给她刺了一剑,言秉钧更不知是什么缘故,竟然在紧要的关头,自己摔了一跤,受了重伤,如今也不知是死是活。我们二人联手,糊里糊涂的输给一个黄毛丫头,还有何面目再见武林朋友?” 祝大由遮拦不住,又是生气,又是惊惶,正想舍弃同伴独自逃跑,忽听得有人喝道:“臭丫头,胆敢戏弄于我,我非要剥你的皮,抽你的筋不可。”人未到,掌先发,呼的一掌便从三丈之外打来,掌风竟是带着淡淡的血腥气味。 来的这人正是西门牧野的二徒弟郑友宝,他费了好大的气力方才搬开了那块大石头,钻进假山洞里,方始发现奚玉瑾已从那条秘密的地道逃跑,因此也是满肚子的气。 郑友宝的“化血刀”功夫尚在他的大师兄之上,奚玉瑾即使是在平时也打他不过,何况此际是在连番剧战之后。斗了一会,只觉那血腥的气味越来越浓,胸口发闷,头昏眼花,使出来的招数,已是章法大乱。 言秉钧爬了起来,定了定神,越想越觉奇怪,叫道:“郑大哥,这鬼丫头有点邪门,你可得提防她的暗算!” 郑友宝哈哈笑道:“区区一个黄毛丫头,还能够逃得出我的掌心吗?怕她什么暗算?哎哟,哎哟!”笑声突然变作了叫声。 原来他话犹未了,忽地又有一颗松子掉下来,打着了他的额角。打着额角比打着天灵盖好得多,他的功力也比言秉钧较为深厚,是以尚未至于晕倒,但额角肿起了一个瘤,亦已是疼痛难当了。 这颗松子无风自落,比刚才那颗松子来得更是古怪,言秉钧登时省悟,喝道:“暗箭伤人,算得什么好汉?有胆的就滚下来吧!” 大笑声中,一个人从树上跳了下来,正是辛十四姑的侄儿辛龙生。正是: 螳螂休得意,黄雀正相随。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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