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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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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锦云面上一红,说道:“我知道我和韩大哥联手,也还是斗不过这老魔头的,但为朋友不惜两肋插刀,也顾不了这许多了!” 公孙璞道:“着呀!江湖上以义气为先,你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难道我就不可以吗?除非你觉得我不配做你的朋友,否则你的朋友不也就是我的朋友么?” 宫锦云又是欢喜,又是羞惭,暗自想道:“他把我当作朋友,却不知我只是要找他退婚的。”当下笑道:“我正愁打不过这老魔头,有你这样的高手同行,正是:是所愿也,不敢请耳!”公孙璞笑道:“好,那你就不必多说客气了,事不宜迟,这就走吧!” 两人急于赶路,遂即各自施展轻功,好在山路荒凉,行人稀少,施展轻功,不怕惹人注意。宫锦云对于自己的轻功本是颇为自负的,但与公孙璞同行,一较之下,却是不由得她不自愧不如。宫锦云已是尽展所长,但公孙璞不疾不徐,始终都是保持着和她并肩前进的姿势,既不超过她的前头,也不落在她的后面。宫锦云好胜心起,好几次加快脚步,都未能将他甩开。宫锦云知道公孙璞未出全力,他之所以不肯越过自己的前头,那是为了便于照顾自己的缘故,心中暗暗感激。 公孙璞沉默寡言,一路上没有与宫锦云交谈,只是偶尔在险峻之处,提醒宫锦云小心。山石嶙峋,山坡陡峭,有两次宫锦云因为跑得快了,脚踏苍苔,险些碰着尖利的石笋,公孙璞衣袖一挥,轻轻将她带过。 宫锦云满怀心事,想道:“我本来是要找他退婚,从此避免再见他的,那知却又与他同行,不知他知道了我的身份没有?”又想:“公孙璞待人诚恳,与我不过一面之交,就肯为了我的缘故,急人所难,这样的朋友真是难得。假如我不是先碰着了韩大哥,说不定我也会喜欢他的。只可惜他武功虽高,却欠缺几分风流潇洒,做朋友很好,要我与他一生相处的话,那我就宁愿选择韩大哥了。”想至此处,不由芳心荡漾,脸上发烧,一个疏神,险些绊着粗藤,又是公孙璞轻轻将她拉了过去。宫锦云想着心事,公孙璞既然没有与她交谈,她也不想多说话了。 不知不觉已是黄昏日落时分,公孙璞听她气喘吁吁,说道:“前面有个小镇,咱们也该歇歇,找点东西吃了,明早再赶路吧。”宫锦云好生为难,心想:“我是一个女子,怎好与他同宿?” 到了客店,公孙璞正在向店主讨一间上房,宫锦云忽道:“要两间。”公孙璞怔了一怔,宫锦云笑道:“我生来不喜欢与人同房,还是各人一间,舒服一些。”原来她因一时找不到借口,想起“韩大哥”拒绝与她同房的事,依样画葫芦的就说了出来。 兵荒马乱的年头,往来的客商极少,店主人巴不得多做生意,忙说道:“有,有!有两间上房恰好是相邻的。” 两人虽不同房,吃饭总是要在一起的。宫锦云跑了大半天,肚子也实在饿得难受了,当下点了几个酒菜,叫伙计搬进她的房中,与公孙璞同进晚餐。 喝了几杯,公孙璞见宫锦云秀眉微蹙,笑着问她道:“宫兄,你嫌这酒菜不好么?”宫锦云笑道:“比那天在仪醪楼的酒菜还要好吃,我吃起来,简直像是琼浆玉液,海味山珍。”公孙璞怔了一怔,说道:“宫兄说笑了,这淡酒粗肴怎比得上仪醪楼天下闻名的酒菜?” 宫锦云道:“你不觉得好吃么?哦,我明白了,那是因为你内功比我深厚的缘故。我听说内功练得极高的人,可以三五天不吃一点东西,也不会觉得肚饿。”公孙璞这才恍然大悟,笑道:“不错,俗语说饥不择食,怪不得我也觉得很有滋味。”他不善言辞,宫锦云说了几句俏皮的说话,他好不容易方才明白意思,明白了意思之后,对答得也还是十分笨拙,宫锦云不禁又皱起眉头,心想道:“如果换是韩大哥,他的脑筋一定不会这样笨。” 公孙璞问道:“既然不是酒菜不好,宫兄是有什么心事么?” 宫锦云道:“我是在想着一件事情,觉得有点奇怪?” 公孙璞道:“什么事情,可不可以告诉我?” 宫锦云道:“我爹爹是很少到中原来的,不知朱九穆这老魔头何以会知道我爹爹的名字?” 宫锦云的用意是想试探公孙璞,要知朱九穆曾经两次提起宫昭文的名字,如果公孙璞知道有与宫家指腹为婚这件事情,那就不应该不知道宫昭文的名字。 宫锦云心想:“即使他不知道我父亲只有一个女儿,如果他知道这桩事情的话,也该把我当作小舅子呀,何以他不问我?难道他当时是因全神打斗,过耳即忘?”宫锦云就是因为有这个想法,故此再度提醒他的。 公孙璞哈哈一笑,说道:“这有什么奇怪?令尊是武学名家,名扬四海,楚大鹏那些人都知道,朱九穆这老魔头怎会不知?” 宫锦云又是失望,又是欢喜,心想:“他原来果然是不知此事。”当下装作恍然大悟的神气,陪着他哈哈大笑,说:“我真是糊涂了,这样显浅的道理我竟然想不起来。公孙大哥,你真是聪明。”心里却在暗笑公孙璞是个“笨蛋”,对她这样的问话,竟然丝毫不起猜疑。 说话之间,忽听得车声辚辚,有辆骡车来到这间客店,停在院子里,店主连忙出去迎接客人。 此时已是二更时分,但因月色很好,店主又是打着灯笼出去迎接的,宫锦云这间房间窗口正对着院子,故此对这拨新来的客人,看得相当清楚。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辆华贵的车子,车子珠帘半卷,隐约可以看到里面的客人是一男一女,此时车子刚刚停下,他们还未曾走出来。 宫锦云喝采道:“好一辆漂亮的车子,来客想必是非富则贵了!” 公孙璞道:“车子还在其次,你注意了这四头骡子没有?这四头青骡腰细腿长,但比寻常的马匹还要高大,看来乃是千挑万选的口外健骡,这种健骡善走长途,脚力不输骏马,更难得是四匹骡子一般毛色。” 宫锦云笑道:“公孙大哥,原来你不但会相马,还会相骡。但这样漂亮的车子,主人竟然舍得驾着它跑夜路,又不知道爱惜坐骑,可也有点奇怪。” 公孙璞道:“恐怕也是像咱们一样,是有急事在身的。” 他们在房中窃窃私议之际,院子里那两个客人已经下了骡车。男的说道:“有房间吗?我们要两间上房。” 宫锦云悄声说道:“想必是对兄妹,哈,兄妹俩长得一般的俊,真是一对璧人。” 公孙璞道:“他们身上都藏有兵刃,你看得出来吗?” 宫锦云点了点头,道:“不知他们的本领如何?我倒想试他们一试。”公孙璞连忙说道:“江湖上能人甚多,宫兄不可多惹闲事。”宫锦云笑道:“我只是说说罢了,咱们的事情还嫌不够烦么?” 只听得店主叫道:“小乙,来给客官搬行李。”那女子说道:“这坛酒我自己拿,不用你们费神。” 那是一个中型酒坛,可盛酒三十斤的。酒坛样式古拙,并无招纸标明是什么酒。两边坛耳有粗绳贯串,那女子只用一根食指轻轻一提就提了起来。 店主人吃了一惊,心里想道:“看她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姐,想不到竟有这样大的气力!”但转念一想:“在这兵荒马乱的年头,若不是有几分本领,一个女子恐怕也不敢出门了。”店主人是个老于世故的人,心里吃惊,可不敢说出来,当下恭恭敬敬的带这对兄妹进去。 宫锦云见此情形,心中也是好生诧异。当然她不至于像店主那样惊奇于这个娇生惯养的小姐,能用一根手指挑起一个三十多斤重的酒坛,而是诧异她对这一坛酒如此宝贵。 宫锦云喝了一杯,笑道:“想不到这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竟是一个酒鬼!” 公孙璞道:“你怎么知道?”宫锦云道:“否则她为什么不让别人碰她的酒坛,想必是珍贵她的美酒,生怕别人失手打碎的了。”公孙璞道:“或者坛子里不是酒而是珍宝呢?”宫锦云噗嗤一笑,说道:“不错,不错,你很聪明,这一层我倒没想到。” 公孙璞其实亦非很笨,只是欠缺江湖经验,脑筋转得不如宫锦云的灵活,他想了一想,也不觉笑了起来。 公孙璞笑道:“不错,以他们的本领而论,坛子里即使满是金银珠宝,也不会这样看重的。” 宫锦云有了几分酒意,忽道:“公孙大哥,你定了亲没有?” 这个问题突然而来,公孙璞怔了一怔,说道:“小弟自小奉母山居,尚未定亲,宫兄问这个干嘛?” 宫锦云笑道:“我想给你做媒。” 公孙璞见她双颊晕红,心想:“原来他是不会喝酒的,敢情已有七八分醉了。”笑道:“我尚无成家立室之念,多谢宫兄的美意了。”宫锦云道:“你不问问我是想替你说那家的小姐吗?”公孙璞道:“不知是那位令亲?” 宫锦云又喝了一杯,笑道:“这女子与我非亲非故,但却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刚来投宿的这个女子,你说她美不美?你若是合意的话,我就想个法子结识她,给你做媒。” 公孙璞哈哈笑道:“宫兄,你的酒喝得多了,明天还要赶路呢,咱们还是早点歇息吧!” 那个女子此时已进了房间,宫锦云这间房在东边,她那间在西边,中间隔着一个天井,恰好遥遥相对。那女子也不知是否听到他们的说话,心中着恼,“砰”的一声,重重的把窗门关闭了。 公孙璞悄声说道:“宫兄不可胡言乱语,早点睡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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