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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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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五天晚上,凌云凤心上的疑云越来越重,问霍天都道:“乔北溟的修罗阴煞功比起去年,威力好似强了不止一倍,你察觉到了没有?”霍天都道:“不错,而且这几天好似还在继续增长之中。”凌云凤道:“我最初以为咱们的剑法练成之后,便可以将乔北溟击败的,想不到他的功力增长得这样快,如今看来,就是再斗十天半月,恐怕咱们还是要处在下风。”霍天都道:“是呀,我这几天也觉得越来越奇怪了,乔北溟为什么老是要缠着咱们比下去?”凌云凤道:“他还能安着什么好心,大勇贵在知机,既然打不过他,还和他拼下去做什么?不如趁早溜下山去,就近请乌蒙夫老前辈来帮忙。” 霍天都沉吟了好一会,说道:“既然是按照规矩比武,咱们来得光明,去也应该去得磊落!悄悄溜下山去,总是不大好吧?不如咱们明天再比一天,若然不能取胜,咱们再和他约定一个期限,这样说清楚了再走,才合乎规矩,不至于落人话柄。”凌云凤道:“对一个无恶不作的大魔头,何必和他讲这么些臭规矩。” 霍天都道:“不然,他不讲规矩倒好,他既完全依照规矩比武,咱们岂可反而不依?”凌云凤拗他不过,只好依他。但她也要和霍天都在明日的一战中,不可等到筋疲力竭的时候,才和乔北溟说,保留精力,倘若乔北溟临时拦阻,他们也可以仗着精妙的剑法,闯出山门。 计议已定,第二日一早又和乔北溟比武。经过了这几天的恶斗,乔北溟固然偷学了一点正宗的内功心法,霍天都也是得益不少。他新创的剑术,从实战中得到了改进,去芜存菁,精益求精,经过了几晚的解拆和思索,又创了几招新招。这里霍天都已打定撤退的主意,心中却也不免有点儿可惜,想道:“像乔北溟这样的对手,一生中也难以遇到一个,若不是提防他另有阴谋,我真愿意和他再战十天!” 激战中,凌云凤向他使了一个眼色,霍天都恋恋不舍,他有几招新招,还未曾和凌云凤拆过,不知威力如何,急欲一试。这时乔北溟正在减轻压力,试探他的反应,霍天都忽地一声长啸,将剑朝内一圈,剑锋指向自己的心窝,招数之怪,令到乔北溟也吃了一惊,心中方自一动,突然间那长剑反弹削出,从乔北溟绝对意想不到的方位刺来,只听得“蓬”的一声,乔北溟的肩头着了一剑,紧接着“蓬”的一声,霍天都也震倒地上。原来他这一招以气运剑,虽然精妙非常,但未得到凌云凤的配合,乔北溟一遇到危险,本能的出了全力,霍天都独木难持,被他震得跌出了一丈开外。 凌云凤大吃一惊,只见霍天都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神色黯然,抱剑说道:“老前辈神功盖世,晚辈甘拜下风,三月之后,再来领教!”凌云凤听他声音,中气尚足,知他只是少少受伤,并无大碍,放下了心。乔北溟哈哈笑道:“老弟未免太谦,这一招也不过是平手罢了,如何就要认输?”霍天都道:“老前辈不过被我割破了衣服,我却被老前辈的内力震翻,还怎能有颜再比下去?还是三个月后再来领教吧!” 乔北溟身形一晃,拦住了他的去路,笑道:“不对,不对!”凌云凤道:“怎么,不许走么?”乔北溟道:“不是这个意思。霍老弟,你若这样认输,我也替你不值,请你再听我一言。”霍天都得他在脸上贴金,十分舒服,便道:“老前辈武学深湛,晚辈有何不对之处,还请指教。” 乔北溟道:“我比老弟痴长了三十年,功力理该比老弟稍为深厚,老弟给我内力震翻,如何算输?”霍天都道:“我的剑术伤不了你,再比下去,也是要认输的。”乔北溟道:“那么咱们再换一个方式公平比试如何?”霍天都道:“怎样比试?”乔北溟道:“请霍老弟与我进静室一谈。”凌云凤道:“有什么可谈的?”乔北溟笑道:“就正是要这样来公平比试呀。” 霍天都被乔北溟笑面挽留,不好意思硬闯,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好奇心起,问道:“如何比试,请道其详。”乔北溟道:“动手过招,难免要用上内力,这对你实不公平,其实,咱们在武学上虽未说得上登峰造极,亦已略窥堂奥,何须动手来决雌雄?不如各尽所知,互相诘难,我若说不过你,自当甘拜下风,一切谨依遵命。” 霍天都正是个不折不扣的武学迷,乔北溟要和他谈武学上的理论,恰乃投其所好,登时心痒难熬,暗自想道:“我博触各家典籍,融通妙理,内外兼修,不信说不过你!”不待思索,便即答道:“素仰前辈学究天人,既肯赐教,霍某求之不得!说到辩难,实属汗颜,但望老前辈不以浅陋见笑为幸!”乔北溟哈哈笑道:“霍老弟,你年纪轻轻,便独开一派,若再客气。便是看不起乔某了。”凌云凤暗暗捏丈夫手心,霍天都用手指在她掌心划道:“我理会得,你请放心!”他兴致勃勃,不理凌云凤的暗示,竟然跟乔北溟进入静室。凌云凤留在外面,暗暗担心! 乔北溟和霍天都进入静室,对面而坐,中间隔着一张方桌,桌上满是灰尘,乔北溟道:“请老弟先发妙论!”霍天都举袖一拂,将桌上的灰尘拂得干干净净,拱手说道:“不敢僭越。”乔北溟哈哈一笑,突然一掌击下,将桌子打得稀烂,立即叫侍者换过了一张新桌子来,也拱手对霍天都说道:“看来咱们对武学上的见解是完全不同了!” 原来他们刚才的动作,正是各自代表一派见解,霍天都拂去桌上的灰尘,意思是说,武学之道,应该就着原有的根基,除旧布新,化弱为强。乔北溟击碎桌子,却是根本要另起炉灶,霍天都道:“我拂去灰尘,桌子还是桌子。”乔北溟道:“若不毁坏旧的,怎有新的。新桌子比旧桌子那是好得多了!”霍天都道:“人和桌子似乎不能相比!”乔北溟道:“我抑其天性,终能令其木然无动于衷。换其气,练其心,不出十年,他将完全换了个人。依此施为,人与桌子,何以异乎?” 归纳来说,乔北溟是主张用霸道的极邪门的方法来练成内家真气,达到武学的最高境界。霍天都心不谓然,但亦感到他的辞锋咄咄,实是难以招架。正因为霍天都沉迷武学,造诣极深,一旦遇上了旗鼓相当、可以互相论难的对手,那心中的喜悦,也实非言语所能形容,所以他越感到难于招架,就越振发精神,殚心竭智,与乔北溟反复诘难。他们从午时开始,时间悄悄的溜进,不知不觉,已是黄昏。 乔北溟提出了一个武学的难题,霍天都苦苦思索,一时之间,未得解答,忽地想道:“云凤曾读过玄功要诀,不知那本号称天下第一的武学奇书,有否触及这个问题?”他想起了妻子,才蓦然发觉天色已晚,室内的光线也非常暗淡了,心道:“云凤一定等得不耐烦了,说不定她还在为我担心呢,嗯,我也该回去看看她了。”当下说道:“老前辈武学精深,实非晚辈所能企及,请容晚辈慎思之后,明日再来领教如何。”乔北溟哈哈笑道:“古人为学,废寝忘餐;今日与君畅论,我也几乎忘记时刻了,天已入黑,咱们是应该暂时歇息了。” 凌云凤正在担心,听得脚步声响,便迎了出来,嗔道:“好在你还记得回来,我以为你被那老魔头迷着了。”霍天都笑道:“的确是有点迷着哩,想不到乔北溟的武学造诣如此深湛,我几乎对答不来!与他一席长谈,我实是得益不小!”凌云凤冷冷说道:“只怕他得益更大!”霍天都怔了一怔,笑道:“他的武学造诣在我之上,难道他还会偷学我的本领吗?”凌云凤道:“你想,那他为什么要找你谈论武功?”霍天都沉吟说道:“我固然也有胜过他的地方,但今日我只是和他辩论武学上的不同见解,并非谈论剑诀,也非讲解练功的具体方法,那又何妨?”凌云凤道:“他问了你些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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