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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右臂突然伸长半尺,在他胸膛重重一戳,翦长春登时应声倒地。

  御林军将领和各省武师见两个主脑人物都已被擒,群龙无首,更为慌乱,但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四散奔逃,他们料想黑白摩诃分身乏术,决不能同时向四个方向追赶,只看谁人好运,谁人倒霉了。

  黑白摩诃出手擒拿了十几个走得较慢的武师之后,目睹他们狼狈奔逃,却并不追赶,守在道观前面,哈哈大笑。

  有一拨武师逃向东方,刚刚来到山口,忽听得一个女子的声音温柔说道:“对不住,要请你们多住两天。”

  众人抬头一看,拦在山口的正是于承珠,福建武师林金源道:“于女侠,你劫了贡物,何苦还要将我们赶尽杀绝?”

  于承珠道:“林老前辈误会了,我正是要救你们,你日后自知。”

  众武师那里肯信,又怕黑白摩诃追来,见于承珠不肯放过他们,发一声喊,便即一拥而上,于承珠道:“你们不肯相信,对不住,我只好强行留客了。”

  玉腕一扬,但见金星闪闪,十几朵金花暗器同时打了出来,每朵金花都射中了一个武师,但却并不疼痛,被金花打中的只觉得一阵地转天旋,便即晕倒,原来于承珠用的是花瓣并不锋利的那种暗器,只求打中了对方的晕穴便算。

  这一班武师谁不知道于承珠号称“散花女侠”,这是最难防御的一种暗器,众武师又不知道她的金花花瓣已经磨钝,见暗器来得厉害,无人敢闯,只得又再觅路奔逃。

  与此同时,逃到南方的一拨武师,也碰到了一位女将,正是龙剑虹,这次劫夺各省贡物,以龙剑虹、张玉虎二人出手的次数最多,有好多位武师都是她手下的败将,一见是她拦住去路,又惊又怒,广西武师韦国清一马当先,自恃神箭妙技,扑到了离己她七八丈远之地,拉开了铁胎弓,箭发连珠,向她疾射。龙剑虹笑道:“我好意留客,你们却要动武么?”

  她左手舞起红绸,右手挥动长剑,韦国清平日试箭是可以穿过五层皮革,但被她的红绸一卷,利箭却纷纷落了下来。韦国清大吃一惊,他的连珠箭还没有发完,射到了第八支,眼前但见红影翻腾,龙剑虹的红绸带俨似一道彩霞,从天而降,束着了韦国清的手腕,“当啷”一声,韦国清的铁弓坠地,龙剑虹将绸带一收,韦国清立足不稳,登时跌倒,龙剑虹弓鞋一点,踢中了他膝盖的穴道,韦国清空有一身神力,却是再也不能动弹,气得躺在地上大骂。

  这一拨武师,有几个以前被龙剑虹杀怕了,转身便逃,有几个仍要硬闯过去,龙剑虹挥绸舞剑,指东打西,指南打北,但听得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她用红绸一卷卷走了对方的兵器,顺手便是一剑刺中对方的穴道。她轻功既高,出手又快,不过一盏茶时刻,那几个要硬闯过去的武师都已倒在地上,其余的人,发一声喊,都转身跑了。

  逃向西方的这一拨人,人数最多,其中有四名大内卫士,三名御林军将领,另外还有十几位武师,他们碰到的却是武当派的长老七星子。七星子的功夫最为老辣,他恨翦长春擒了他的师侄,对大内卫士和御林军将领特别不留请面,但听得他大喝一声,拂尘疾展,两个最先奔到的大内卫士尚未出招,手腕已被他的拂尘拂中,现出了十几道血痕,接着只听得“喀喀”两声,另外两个御林军将领又被他用分筋错骨的手法一下子便扭断了手臂。众人见他如此凶恶,吓得转身疾跑。

  北方的路口则是张玉虎把守,他志在生擒,舍刀不用,却展开黑白摩诃所教的罗汉五行神拳和鸟蒙夫所教的一指禅功,行拳如风,出指如电。有个御林军将领被他一拳打折了肋骨,另一个大内高手挡开了他的三拳,却被他一指戳中,登时也晕了过去,张玉虎喝道:“我诚心留客,绝不是有意与你等为难。不过,谁要硬闯,我的拳头可不客气。”

  有几个相信他的武师便抛下了兵器,不相信的则觅路逃亡。

  东有于承珠,南有龙剑虹,西有七星子,北有张玉虎,一大班武师东奔西窜,有如无头的苍蝇在关紧了的窗上乱飞乱撞,却如何撞得出去。

  四方合围中央又有黑白摩诃镇守,那样四散奔逃的武师都被包围起来,黑白摩诃大展神威,稍远的则用飞石击穴,稍近的则用擒拿手将他摔倒,两兄弟专门对付武功较强的高手。不过一盏茶的时刻,所有御林军将领和大内卫士都被黑白摩诃擒了,其他各省武师也被于承珠、张玉虎、龙剑虹,七星子四人擒了十之七八,其他的十之二三,都放下了兵器,听候处置,符君集、翦长春所带来的人将近百数,无一漏网。

  于承珠道:“各位不必惧怕,我若要取你们的性命早就取了,只是你们不肯相信,所以只好委屈你们一下,在这道观里住三天。”

  四人绕场一周,看有那几个还能挣扎的都点上了穴道,那十几个放了兵器的,则将他们驱进道观,关在空房之内,吩咐他们不可逃走。那些人愿意放下兵器,本来就有点相信于承珠,何况有黑白摩诃在场,他们自忖,要逃也定然逃走不了,便都唯唯听命。

  黑白摩诃哈哈大笑,挽着张玉虎的手道:“小虎子,瞧你的师父去。”

  一行人等,进入了老君殿,但见剑气如虹,掌风劈面,张丹枫尚在与乔北溟高呼酣斗。

  乔北溟见他们进来,知道他们定已大获全胜,心头一凛,掌法稍见散乱,张丹枫笑道:“乔老怪不必担心,我答应今次不伤害你那宝见儿子,你尽管施展所长便是。”

  乔北溟本来只是挂虑他的儿子,对各省武师的生死,却并不放在心上,听得张丹枫允诺于他,心中想道:“他们这次大败与我何关,我但求能胜得张丹枫一招半式,便足以称雄天下,谅张丹枫以一代武学宗师的身分,断不会要黑白摩诃帮手之理。”

  是以进入殿内的敌人虽多,他所要对付的也只是张丹枫一人,形势与前没有改变。乔北溟定了心神,与张丹枫争霸的雄心又起,当下再催紧掌力,将练到了第七重的修罗阴煞功全力施展出来。

  这时,乔北溟与张丹枫恶斗已超过五百招,但见张丹枫的头顶上白气腾腾,而乔北溟面上的阴气越来越浓,一滴滴的汗珠从面上流下,滴到地上,地上的青砖也染成了一片片黑色。张玉虎见这情形,知道乔北溟将所练的阴毒功力尽数发作出来,不由得暗暗替师父担心,他那里知道师父正以最上乘的内功,把乔北溟从剑上传来的阴寒之气发散。

  两人越斗越紧,张玉虎与龙剑虹功力稍弱,在乔北溟阴寒的掌风激荡之下,禁不住有些颤抖,黑、白摩诃拉着他们的手,一股热力传进二人体内,张玉虎运用瑜伽气功,龙剑虹运用天山派的正宗内功,引导那股热力,流传全身,身子渐渐暖和起来。他们觉察出修罗阴煞功如此厉害,心中好生骇异。

  激战中张丹枫忽地一声长笑,飞身跃起,挽了一个剑花,凌空刺下,乔北溟将铁香炉往上一推,但听得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蓦然间一声巨响,那铁香炉炸裂开来,散成了无数碎片,小虎子拍掌笑道:“好啊,好啊!”

  原来那铁香炉早已给张丹枫的青钢剑划了十几道裂痕,张丹枫再以凌空下击之势,默运玄功,一招之间,那铁香炉又给他连击中了十几下,铁香炉上平添了几十道裂缝,纵然是铁铸的,也炸裂了!

  张丹枫笑道:“乔老怪,你服不服?”

  乔北溟昂然说道:“你不敢与我对掌,我始终不服!”

  要知乔北溟最自负的武功绝学便是“修罗阴煞功”,他刚才虽然运用“隔物传功”的本领,将修罗阴煞功的阴寒之气,从张丹枫的剑尖上传过去,但到底不如触及对方身体,可以尽量发挥,所以他仍是声言不服。

  张丹枫哈哈大笑,一忽地将长剑一抛,喝道:“来吧!”

  乔北溟双掌一错,“呼”的一声,左掌先到,张丹枫反掌一迎,乔北溟右掌又到,这连环双掌,迅捷非常。张丹枫喝了一个“好”字,飘身一晃,只听得“蓬”的一声,右掌又接上了。就在这一瞬间,但见寒风疾卷,殿上的几尊神像跌了下来,张玉虎与龙剑虹贴身墙角,但觉那墙壁也摇动起来。定睛看时,只见张丹枫与乔北溟各自向后跃出,乔北溟面色灰白,有如一只斗败了的公鸡。

  张丹枫沉声说道:“你服不服?”

  乔北溟想了一想,双眉一扬,道:“我仍然未服!”

  张玉虎暗地骂了他一句:“不要脸!”

  张丹枫笑道:“怎么还不服?”

  乔北溟道:“我的修罗阴煞功只练到第七重,待我练到了第九重之时,你敢再接我一掌,我便承认你是天下第一高手,世上也便抹掉我乔北溟的名字!”

  张丹枫道:“你练到第九重,还要多少时候?”

  乔北溟道:“少则三年,多则五载。”

  张丹枫道:“好,我便等你三年五载。只怕你练到第九重之时,却免不了走火入魔之灾!”

  乔北溟心中一凛,硬着头皮说道:“那是我的事情,我自有扭转阴阳、妙参六合的本领,何须你来替我操心?”

  张丹枫笑道:“你若能练到正邪合一,扭转阴阳的境界,武学上将多添一页新篇,这也未始不是一件好事。好,我等你便是!只是下一次再交手之时,我可没有今日这么客气了。你走吧!我准你将你的宝见儿子也带走!”

  乔北溟一声不响,便即迈步走出,但见他仍是步履如飞,黑白摩诃也不禁暗暗佩服他功力深厚。正是:

  扭转阴阳夸本领,妙参六合显奇能。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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