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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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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剑吟一掌击毙暗算的凶徒,一旋身,又疾如飘风地迎上了追来想协助同伴的几个凶徒,掌未吐,腿先发,一个“十字摆莲”,跌荡之间,只见声如裂帛,最先的一个凶徒,又已给他一脚扫断了双腿,惨叫一声,血淋淋的,直滚出数丈开外,立即晕死地上! 众凶徒哪料得柳剑吟在受了重伤之后,还能下此毒手!看他如受伤的狮子一般,毛发倒竖,只吓得众人魂消魄散,纷纷飞逃,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 柳剑吟还待追击,只是已力不从心,他受了一掌铁砂掌,外加几枚喂毒暗器,纵是金刚之躯,也受不了,他刚才是拼着最后的力气出击,一击成功,一声长笑,已是散了内劲,他方待前追,已蓦地栽倒! 其时,丁晓正在王虎子的帐中闲话,蓦听人报,说是有人在柳剑吟住处“闹事”,不禁诧异;柳剑吟是一代太极名家,怎的有人敢在他那里闹事!他们一听说完,就急急赶到柳剑吟之处访望 待他们赶到时,只见柳剑吟面如金纸,气喘吁吁,已到奄奄一息之时!柳剑吟看了王虎子和丁晓一眼,微把头点了点,就向丁晓说:“你来得正好!” 丁晓见自己的师伯已是气息如丝,不禁簌簌泪如雨下,但既事出非常,许多事都要自己料理,只得强忍着悲痛,搀袄他起来,王虎子在一旁也看得呆了。 但王虎子也是世故甚深的江湖儿女,他料想他们师伯师侄必定有一些话要交侍,自己是外人,理应回避,而且这样祸起萧墙,变生俄顷,其中必有蹊跷,自己身为北京义和团首领,碰到这样的事,就先得侦凶,这才对得住生者死者。 王虎子引退,丁晓自然知道其中道理,不便挽留。他待王虎子一走,急忙上前,想给柳剑吟按摩推拿,权且救急,然后再察看伤势,尽人力治疗,那知他刚伏下身躯,扶住柳剑吟时,柳剑吟竟长吁一声,喘吁吁地摇头道:“丁晓,你不用瞎忙了,我怎能生还出北京?连这个时辰恐怕都过不了,我毫无防备,吃了那厮一铁砂掌,还中了两枚喂毒的暗器,纵有灵芝仙草,也难续命了!只是,我死也索到了赔偿,凶徒给我立毙当场,另外还加上了一个利息!” 丁晓一看凶徒伏尸地上,师伯则是面色惨白如纸,身子抖颤,他知道师伯所说的都是实情。便急忙问他出事经过,以便侦查凶徒到底是些什么人,以便对太极同门,也有交代。 柳剑吟喘息半晌,又断断续续地将凶徒冒名学技,暗下毒手的事说了一遍,突然睁开眼,厉声说道:“我死也不足惜,只是这次暗害我的凶徒,竟是义和团中的‘自己人’,你可得提醒王虎子,还要去通州,提醒总头目李来中,叫他们要小心,要注意!” 丁晓听了大骇,再看师伯时,见他汗珠子已像黄豆似的沿面颊流下,急忙扶他一把道:“师伯,你且暂时歇歇再说!” 柳剑吟用力咽一咽气,蓦地把眼皮撩起,把头微摆了一摆,挣扎着再往下说道:“歇歇?等会子我就要永远歇歇了,只现在,我一定要把话说完。丁晓,你要知道这不是私仇!这是公斗!有人不愿义和团走上正道,你知不知?”说到这里,柳剑吟的面色越发难看了,他再挣扎道:“所以你也不必再去寻仇了,再说仇我也亲手报了!我只请你赶到通州去找我的大徒弟娄无畏,与你的师妹柳梦蝶,将这些事告诉他们,叫他们劝李来中不要入北京,若入北京,就先要肃清内部!” 丁晓听了十分难过,他见柳剑吟已渐渐声嘶力竭,急忙问道:“师伯,你还有什么惦记的事?”柳剑吟微微叹息一声道:“没有了!哦,我只是想念着蝶儿,你告诉她,她爸爸希望她好!”说罢,往后一仰头,身子一挺,太极拳一代名家,竟是如此的撒手人寰! 丁晓心伤师伯,切齿凶徒,他欲哭无泪!三年前他师伯代他料理了父亲,而现在则是他给师伯下葬!世事离奇,然而这又是何等惨痛! 柳剑吟死后,丁晓是他的北京唯一亲人,柳剑吟的后事,他自然一手料理,只是在送丧时竟是冷冷清清,就是王虎子也只是派人来代表祭奠。丁晓在难过之中,更有着不安的预感。 原来王虎子当日见柳剑吟遭暗算,受重伤,他本想立即查缉凶手,整顿纪纲。无奈他虽有此心,却无此力。他周围都是“保清”派的人,这次暗害柳剑吟,就是“保清”派的策划。北京“保清”派出面的首领是岳君雄,其人武功颇强,手下复有不少渗进义和团来的皇宫卫士与被清廷收买的江湖大盗,他一听到柳剑吟的死讯,立刻赶来问王虎子如何处理?他的武功比王虎子高,势力比王虎子大,他虽是北京义和团的副头目,但正头目王虎子在他的挟持之下,见他就有几分害怕! 当日他见岳君雄声势汹汹地来追问,不觉嗫嗫嚅嚅地说道:“你看该怎么办?柳老英雄是江湖上群流景仰的武林前辈,他死得不明不白,咱们总不能不追究。” 岳君雄见王虎子这么一说,翻着白渗渗的眼珠说:“什么死得不明不白,他分明是空负盛名,与人较技,受误伤死的。俺看他一定是受了点伤,就翻脸使出毒手,先杀害了咱们的两个弟兄,然后才给兄弟们打死的!这老匹夫一条命换了咱们弟兄两条命,还有什么不值得的?你难道要为‘外人’伤了自家兄弟的和气?为外人而严加追究,怕不凉了兄弟们的心!” 岳君雄强词夺理,咄咄逼人!王虎子竟不敢分辩,竟唯唯诺诺地听他说话,说:“兄弟,你怎办就怎办吧,咱没有意见!” 王虎子给岳君雄一吓,吓得不敢亲自去祭奠,只敢派一个代表去送柳剑吟的丧。“保清”派的一众门徒,自然暗中偷笑。 丁晓人很精明,办事老练,他一见这种情景,还有什么瞧料不出。他虽然到北京没多时,已知道其中派别的复杂。他也是“反清灭洋”派的,但他在北京,见势风不对,就寡言少语,不露出自己的真意。同时他是梅花拳老掌门姜翼贤的孙女婿,义和团的创始人朱红灯还是姜翼贤的门徒,“保清”派既然还要隐藏在义和团里面,自然不敢公然加害于他。更何况他在义和团是半主半客的身份,地位颇高,既有势力,武功又好,他们虽明知他是柳剑吟的师侄,也不敢轻易动手。 但虽然如此,丁晓暗忖当前情况,也不禁惴惴不安,他待安葬了柳剑吟之后,便急急告辞,要赶到通州去找娄无畏和柳梦蝶!但在告辞时,王虎子却因有一件机密之事,要他到天津联络,他也因妻子姜凤琼在天津,也有些事要交代,心想就到天津一转,再去通州,也不过耽搁一两天的时光,因此也便答应了! 他到了天津把诸事交代之后,迫不及待地就想连夜赶往通州,不料刚在出城时,便碰到娄无畏偷入城门,两下子误打误撞,原来竟是闻名不曾见面的师兄,也正是自己想找的人! 当晚娄无畏一听师父的死讯,立即晕了过去。丁晓只得把他背入天津,待他醒后,再把详情慢慢地说给他听,并邀他一同到通州去通知柳梦蝶。 哪知娄无畏听后,却是一声惨笑:“找柳梦蝶,不必去通州,她,她就在这里!” 丁晓听说柳梦蝶就在天津,也有点惊讶,说道:“怎的,她好好的会往通州跑来?”娄无畏皱着眉头,不愿说明,只说她是找父亲和她的师兄左含英来的。丁晓想了一想,说道:“哦,左含英?俺以前在柳师伯处见过,长得很俊,柳师伯的东窗快婿,敢情就属于他吧?”娄无畏心里很有点辛酸,又苦笑道:“也许是吧,不过咱们目前还是要赶快寻着他俩再说。只是偌大一个天津,不知他们落脚何处。” 丁晓见娄无畏面色很是难看,只道他是哀伤过度,还未恢复,就劝他道:“师伯身遭惨死,武林中人,谁不悲痛?只是他老人家临死,还殷殷以义和团的事业为念,许多未了之事,还待咱们做后辈的去办,所以我劝师兄还是稍为节哀,免伤身体!”他顿了一顿,又往下说道:“至于梦蝶,她既到了天津,那倒不愁找不到。师伯在天津时,张德成(天津义和团首领)大哥曾拨了一间精致的客舍给他,左含英他住在那里。柳梦蝶既到天津,必定在那里。柳师伯的客舍离这里并不很远,咱们现在就可以去找,只是咱倒是担心师兄哀伤过度,还是稍为歇歇再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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