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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二


  赫连清霞吃了一惊道:“是这魔头陪她来么?哎呀,只怕来意不善!”

  蓬莱魔女起初也是大吃一惊,但随即镇定下来,说道:“好,来得正好!”

  吴哥儿不知道公孙奇的厉害,道:“这是什么人,怕他何来?”耶律元宜道:“他是这位柳女侠的师兄。”蓬莱魔女此时仍是女扮男装,但因在灵堂中的一众军官都是耶律元宜的心腹,也就不必再隐瞒了。

  蓬莱魔女咬牙道:“不,这贼子已经撕破脸皮,公然投敌,早已不是我的师兄了。”

  吴哥儿无暇细问缘由,说道:“好,她既然要我开营迎接,我就出去看她来意如何?”耶律元宜也杂在随从之中,陪吴哥儿同出营门。

  赫连清霞留在“灵堂”,惴惴不安地悄声说道:“柳姐姐,公孙奇的毒功厉害,咱们只怕不是他的敌手。你可是想趁这机会擒他么?”

  蓬莱魔女笑道:“这件事情来得意外,但焉知不是意外之福?”赫连清霞诧道:“此话怎说?”蓬莱魔女道:“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咱们现在的处境不是看来无路可走了么?难得他们就在此时送上门来,咱们倒有了一线生机,可以盼望柳暗花明了。”赫连清霞道:“你是要在他们身上作文章么,但这文章却怎生作法?我大姐十分精明,公孙奇的毒功又那么厉害!”蓬莱魔女笑道:“事急马行田,我意欲行使险招,咱们合计合计(商量)。”

  她们二人在“灵堂”内商量什么,按下慢表。且说吴哥儿打开营门,骑马出迎,刚刚行过军礼,称了一声“郡主”,客套的话还未及说,赫连清波已是格格一笑,说道:“吴将军,从今日起咱们是汗马相依的袍泽啦,我奉了皇上之命,来作你们的监军。这是皇上所赐的虎符,请你验看!”金国的虎符功效等于皇帝的调兵印信,监军配戴虎符,有如皇帝亲临,可以指挥统兵的将帅。

  双方都下了马,典印的宫娥交上虎符,吴哥儿验过无误,心中大大吃惊,连忙双手捧还,说道:“想不到郡主来作监军,恕小将有失迎迓了。”这才明白,赫连清波为何要他以军礼出迎。

  赫连清波笑道:“将军不必多礼。皇上因为我本属辽人,我家与耶律将军又是世交,耶律将军不幸逝世,皇上想来想去,想不到更合适的人,才叫我来监军。我一介女流,本来不敢接这虎符,但想到你们阖营将士,都是本国弟兄,倘若换了他们的人来作监军,只怕你们受气。因此我也就不自量力,权充此职了。吴将军,咱们都是自己人,今后还望将军戮力同心,辅助皇上。平了南朝,辽国可以建为‘藩国’,那时将军也少不了一个裂土分茅的藩王。”

  赫连清波的父亲本是辽国以前的御林军统领,耶律元宜的父亲则是副统领,所以赫连清波说了这番话。完颜亮要她来作监军,目的就在于利用她的身份,安抚辽国军心。辽、金、西夏等国女子与男子一样骑马射猎,参与征战,所以用女子来作监军,虽属于“破格用人”,但也算不得特别稀奇。

  赫连清波当然体会得到完颜亮的意思,是以与吴哥儿说话,口口声声说是“自家人”,对他大加笼络。吴哥儿心中暗暗骂她无耻,口头上却还不能不奉承一番。

  赫连清波道:“公孙副使,上来见过吴将军。”

  公孙奇上来大模大样地唱了个诺,却受了吴哥儿一礼。吴哥儿心中有气,寻思:“那里钻出来的这个副使?”

  赫连清波道:“你们二人以后多多亲近。”吴哥儿道:“公孙大人是新来的吧?咱们似乎未曾会过。”他看出公孙奇是个汉人,很是奇怪,何以他一来就得重用。

  赫连清波身后的宫娥“噗嗤”一笑,说道:“这位公孙大人是我们的郡马,昨日刚成婚的,你当然没有会过。”

  吴哥儿吃了一惊,道:“恭喜郡主大婚,请恕小将不知,未备贺礼。”

  赫连清波心中得意,忸怩作态,脸上飞起了一片红晕,说道:“这是皇上的意思。皇上很赏识他,说是要成就一段烽火姻缘,留为佳话。我奉旨完婚,军旅中不拟铺张,是以未发请帖。且待平定南朝之后,再请将军补喝喜酒。”

  原来公孙青因前日一役,假面具已给蓬莱魔女当众撕破,再也不能在汉人面前冒充英雄豪杰,只好投奔金营。金主完颜亮要笼络他,赫连清波早已失身于他,也怕夜长梦多,意欲定下夫妇的名份,双方都有意思,于是一拍即合,由完颜亮“御旨赐婚”。

  公孙奇野心不小,他本拟仗金人之力,在山东自成一国,“自立”为王的。如今失意来归,只得了一个“监军副使”,心里很觉委屈。但却指望在灭了南宋之后,他“夫凭妻贵”,还有封王之望。故此对赫连清波百依百顺,就像他从前对桑白虹一样,他自恃武功卓绝,又有“郡马”的身份,自是不把吴哥儿放在眼内。

  耶律元宜心里很是难过,想道:“霞妹与她这个大姐虽然早已断了姐妹之情,但总还希望她有回头悔改之日。如今她竟嫁了这个魔头,只怕更难回头了。嘿,怪不得她敢来作监军,原来是仗着有这个大魔头撑腰。”想到公孙奇的厉害,给他来到军营,无异心腹之患,以后恐怕更难动弹。

  耶律元宜心念未已,赫连清波已说到了他的身上,道:“吴将军,如今公事已经交代完毕,该说到私事了。耶律将军是我世交,他未曾下葬吧。请引我到灵堂一拜。”

  耶律元宜心里暗暗叫苦:“这妖狐极是精明狡猾,倘若她也要开棺一视,棺中木人已成粉碎,事情马上就要发作,这可如何是好?”

  吴哥儿也想到了这一层,但却是无法推辞,只好带领他们二人进入灵堂。那班宫娥则留在外间一个帐幕。

  赫连清波道:“哦,已经钉上棺盖了,咱们夫妇上一炷香,略表寸心吧。”原来她已经知道了完颜长之掌震桐棺之事,这次不过想走个“过场”而已。正是:

  卖国求荣来吊丧,愧对灵堂一炷香。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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