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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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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莱魔女在他的背心拍了一下,稍稍减轻他的痛苦,喝道:“说!倘有半句虚言,管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北宫黝汗流满面,苦笑说道:“柳女侠,在你的面前,我还敢不说实话吗?”当下面向下面的士兵,说道:“实不相瞒,我是来这里做监军的。”蓬莱魔女道:“奉谁之命?”北宫黝道:“奉金主完颜亮之命。”蓬莱魔女道:“张定国如何与你们勾结?是谁替他接头,你这监军,完颜亮吩咐你如何做法,都给我详细说!” 北宫黝道:“是谁接头,我委实不知。我只负责监视张定国的行动,要他遵守金主的命令,执行计画。”蓬莱魔女道:“什么计画?”北宫黝道:“我们要张定国刺杀耿京之后,仍然准许他打出抗金的旗号,号召各处与朝廷(指的是金国朝廷)作对的绿林前来归附,然后开到金国大军埋伏之地,一网打尽,愿意投降的可以收编,不愿投降的尽杀无赦。大功告成之后,金主答允封张定国做山东的藩王!” 士兵们听了这一番话,个个都又惊又怒,骂声四起:“狗娘养的张定国,如此毒辣,竟想斩尽杀绝,用咱们的颈血染红你头上的乌纱!”“这狗贼不是人,一刀将他杀了吧!”蓬莱魔女道:“暂且留他的狗命,待祭了元帅,再开刀给元帅报仇!”放下了北宫黝,将张定国抓了起来,喝道:“张定国,你还有何话说?” 张定国惨然一笑,亢声说道:“大丈夫不能留芳百世,亦当遗臭万年,我是成则为王,败则为寇,如今落在你们手中,还有何话可说!”忽听得“勒”的一声,只见他嘴已张开,鲜血汩汩流出,竟已把舌头咬断了。原来他见北宫黝已和盘托出,无可置辩,自知犯了众怒,决计难逃一死,又怕蓬莱魔女也用酷刑来向他迫供,因此把心一横,咬断舌头,意图自尽,免得多受折磨。他被点了穴道,四肢无力,但牙齿的劲道却还是有的。 蓬莱魔女大怒,在他下颚一捏,张定国嘴巴大张,半截舌头吐了出来,嘴已再也不能合拢,蓬莱魔女冷笑道:“你想免了刑场上一刀之苦,那有这样便宜?辛将军,请过来!”辛弃疾不带护从,单骑驰上山头,向原来的叛军高声说道:“如今已是水落石出,叛贼也受擒了,此次叛乱,罪在张定国一人。你们不愿意跟我的,可以散去。”叛军人人愧悔,齐声呼道:“我们愿意拥戴辛将军,请辛将军收容我们,将功赎罪。”一场眼看无可收拾的叛乱,就这样出乎意外轻易地平息了。 蓬莱魔女将张定国抛下石台,说道:“辛将军,这叛贼交给你看管。”有许多士兵跑过来,就要咬张定国,辛弃疾连忙阻止他们,说道:“他杀了主帅,叛国投敌,理该明正典刑,以告慰元帅在天之灵。”好不容易才把愤怒的士兵们劝阻下来,但张定国也已被咬了好几口了。辛弃疾冷笑道:“张定国,你现在知道了么,你在众人眼中不过是一条狗,你想遗臭万年,也还够不上呢!”当下唤来了一辆敞蓬的粮车,权改作囚车,把张定国五花大绑,押上囚车。 蓬莱魔女冒险成功,当然高兴,但却也有点失望,因为她有几个疑团是想从张定国的口供中得到答案的,但现在张定国咬断舌头,已是不能说话了。蓬莱魔女心想:“好在还有一个北宫黝,可不能让他自尽了。”北宫黝受了她罡气刺穴的酷刑,气息奄奄,蓬莱魔女是个武学行家,见此情状,已知他即欲自尽,亦已无能为力,他是连咬断舌头的气力也没有了,但他内力深厚却也还不至于毙命。 这时两边山头的队伍已经会合,耿照、珊瑚、秦弄玉等人也已过来,秦弄玉见了北宫黝,大喜说道:“那日我离开天宁寺之后,在路上碰到的军官,正是此人。”蓬莱魔女笑道:“我正是要留着他让你审问。”她也招来一辆敞蓬的粮车当作囚车,将北宫黝提上囚车,耿照、珊瑚、秦弄玉等人也都坐在车上。 辛弃疾传下将令,大军开拔回城,蓬莱魔女迫不及待,在囚车上便抓起北宫黝问道:“连清波是什么人?快说!” 北宫黝翻着死鱼样的一对眼睛,显出惶惑的神情,半晌说道:“谁是连清波,我不知道这个人。”耿照怒道:“你还装什么蒜?那日你在三槐集将我打伤,正要捉我去领功的时候,有个女子到来,将你赶跑,这件事难道你就记不得了!”北宫黝道:“哦,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女子。”耿照道:“我正要问你,你是不是和她串通了来玩这套把戏的?”秦弄玉也道:“你睁眼瞧瞧,你还认得我么?”北宫黝苦笑道:“认得。姑娘你莫怪我,我追捕你那是奉命而为,不得不然。”秦弄玉道:“我不是和你算这笔旧账,我只是问你,那日之事,是不是你和连清波串通了的。”北宫黝叫起撞天屈来,说道:“这么说连清波是你们的自己人,却怎的颠倒说是我与她串通?我罪在不赦,但求少受折磨,多一条罪名本不在乎,但我却实在不认识什么连清波、连浊波!” 蓬莱魔女皱了皱眉,打量了北宫黝一下,见他一副惶惑的神情,却不像是假装的,心里道:“他已被我惩治得吓破了胆,谅他也不敢说假话。他和张定国那样重大阴谋都已说了,还在乎揭露连清波的真相?敢情他当真是不知道这妖狐的秘密?这妖狐暗中给金国做奸细,连作为御前侍卫的北宫黝也瞒过了的?”珊瑚不肯信他,说道:“小姐,他不肯说实话,你再用刑。” 北宫黝吓得连忙叫道:“我所知道的全已说了,若然那女子就是连清波,那么我也就见过她两次,两次都在她手下吃了大大的亏。事情经过,耿相公和这位秦姑娘都是知道的了。还有,据我所知,我们派在蓟城的武士也是她杀的。” 珊瑚怒道:“你这是什么实话,你这是替她遮瞒身份?”北宫黝苦笑道:“那么你是强迫我编造谎话了?”蓬莱魔女道:“珊瑚,不要迫他。这里面只怕另有文章,那妖狐连他也瞒过了?”耿照听了,不觉心中又有点思疑不定,暗自想道:“若说连清波是金国的奸细,为何她又敢杀金国的武士,又两次折辱了北宫黝?北宫黝而且是死也不承认与她串通?”但他虽然是有这一点点思疑,究竟与以前人不相同,从前他一直认为连清波是同一路的人,碰到表妹之后,真相一点一点揭露,他业已明白连清波实是奸猾无比,现在所未敢完全断定的只是她是否金国的奸细而已。 蓬莱魔女道:“好,妖狐的事我暂且撇下不问。反正这妖狐的尾巴已露出来了,不必问这北宫黝,我们也知道她是什么东西了。北宫黝,我现在要问你另一个人,这个人你一定应该知道的!”北宫黝道:“谁?”蓬莱魔女道:“武林天骄!”北宫黝似乎吃了一惊,说道:“武林天骄?你要问他?”蓬莱魔女道:“不错,我要知道他的真名实姓,什么身份?”正是: 妖狐露尾何须问,只有天骄尚系心。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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