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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三


  不错,目前他的功力只及原来的一成(本来是恢复到将近两成的,但由于和楚天舒拼斗了二三十招,自是不免又给削弱了几分),但若是施展天魔解体大法,以两成的功力,猝然一击,楚天舒的功力亦已比不上初来之时,结果亦是必难幸免!

  楚天舒怎知他的心情变化,盛怒之下,冷笑说道:“原来你是并不想杀我的吗?嘿嘿,多谢你的好心了!好,你有本领那你现在就杀我吧,能够与你拼个同归于尽,我也值得了!”

  说到“值得”二字,双笔陡地一振,朝着齐勒铭的脑门猛插下去!

  齐漱玉和宇文夫人母子来到了京城,第二天就单独上西山寻找师兄。

  她在路上已经认了宇文夫人做义母,同时亦已取得宇文夫人的谅解,她要寻找何人一事,以后再向义母禀明。

  宇文夫人遵守信约,到了京城,果然并不干涉她的行动,她也不去过问宇文夫人母子的事。

  她不便向义母借那辆马车使用,一大清早,就雇了一辆骡车登程,骑着的两匹骡子倒是甚为壮健,不逊于普通的马匹,不过当然是远远不能和宇文夫人那两匹马车的骏马相比的。她准备在西山住一晚,第二天才回京师。

  她一出门,宇文夫人就叫儿子改容易貌,暗地里“缀”(跟踪)着她。不但人改容貌,马也改了容貌。他们有一种秘制的颜料,只能用他们的药水才能洗掉的,不怕雨淋脱色的颜料,在出了京城之后,便用这种颜料把白马变为黄马。

  齐漱玉一点也不知道背后有人跟踪,但出乎她的意外,她在路上却碰上了相识的人。

  她碰上的是一行六骑,四男二女,年纪最大的是个红面秃顶的老头,少说也在六十开外。两个女的都很年轻,最小那个恐怕还未到十六岁。

  她认识的是年纪较大的那个少女,看来也只是十六七岁模样。这个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徐中岳的女儿徐锦瑶。

  齐漱玉那次与师兄大闹徐家,曾经和徐锦瑶见过一面。她怕给徐锦瑶认出,赶忙放下帘子。好在这些人都急于赶路,谁也没留意她。

  但齐漱玉却是不能不感到奇怪了,马队过后,她暗自想道:“这一行人是从西山那面来的,奇怪,徐中岳的女儿跑来西山做什么?”想至此处,不由得心念一动:“唔,莫非她就是为了侦查卫师兄来的?”但转念再想:“徐中岳只有这个宝贝女儿,他怎敢让女儿离开自己去冒这个危险?”

  不但徐锦瑶的出现引起她的疑心,其他五个人也各有奇特之处。她又再想道:“那两个少年长得一模一样,一定是孪生兄弟无疑。他们衣服都很华丽,但奇怪的是衣服却沾有污泥,似乎是打过架的模样。那个红面老头紧跟他们,摆出一副在小心照料他们的模样,大概是他们家的保镖。这老头太阳穴隆起,一看就知是练过北派鹰爪门内功的高手。他们家能够请起这样的保缥,来头也是不小。”那个中年汉子相年纪最小的那个少女像是父女,父亲面带病容,女儿和他并辔齐驱,一脸惶恐的神气。那汉子既然有病在身,为何又要飞骑赶路呢?嗯,更奇怪的是这对父女我竟好像是和他们似曾相识的。

  她并没猜得全对,但也猜中几分。这六个人正是刚从西山逃下来的,他们不但在西山上碰上了她的师兄飞天神龙卫天元,而且其中四个曾经和卫天元交过手。

  那对孪生兄弟是御林军统领穆志遥的儿子,红面老头是穆府护院彭大遒。面带病色的中年汉子是楚劲松,年纪最小那个少女是他的女儿楚天虹,齐漱玉觉得他们似曾相识,那是因为他们或多或少和楚天舒有些相似之故。

  齐漱玉起了疑心,加紧催骡夫赶车。到了西山脚下,叫骡夫在一间专供游客歇脚的小茶馆等候。

  此时已是下午,山上并无游人,她一上山便施展轻功,找到了香界寺,寺门的大门在白天是打开的,她便径自走去。

  寺中只有一个老和尚,看见她一个单身少女,不觉有点诧异,合什问道:“女施主是来进香吗?”

  齐漱玉道:“上人想必就是此寺的主持无色大师吧?”

  那老和尚道:“不敢当,正是老衲。”

  齐漱玉道:“我是来找人的,请问这里可有一位卫施主?”

  无色大师惊疑不定,打量着她问道:“那一位卫施主?”

  齐漱玉道:“江湖上绰号飞天神龙的卫天元,听说他寄寓贵寺。”

  无色大师面色一变,说道:“小寺没有此人。请问这女施主贵姓大名,那里来的?你是听得何人所说,跑来佛门找江湖人物。”

  齐漱玉知他起疑,于是先不回答他的问题,却唰地拔出剑来。

  无色大师沉声说道:“女施主意欲何为?”

  齐漱玉一个转身,连人带剑,一个黄鹤冲霄的身法,平地拔起一丈多高。

  院子里有棵枫树,齐漱玉飞身跃起,挽了一朵剑花,只见七片树叶随着她的剑光落下。每一片树叶都是刚好齐根削断,七片树叶从不同的树枝削下,七枝树枝丝毫也不摇动。

  无色大师失声赞道:“好一招齐家的七星伴月剑法!”这才放下心上的一块石头。

  齐漱玉收剑入鞘,微笑说道:“大师既然识我这一招齐家剑法,想必知道我是谁了。”

  无色大师哈哈笑道:“我和齐燕然老先生是老朋友,我知道他只有一个孙女儿,芳名漱玉。想必你就是这位芳名漱玉的齐小姐吧?”

  齐漱玉道:“不敢当,我是你的晚辈,你叫我名字就行。那么,想必你也知道卫天元是我的师兄吧?”

  无色大师道:“令师兄也曾和我提起过你,不过他却不知道你会来找他。”

  齐漱玉道:“我知道他在京师没有别的熟人,猜想他十有八九是在贵寺寄寓,因想来打听他的消息。”

  无色大师沉吟不语,似乎是在考虑什么事情似的。

  齐漱玉急道:“大师还不放心和我说真话吗?请你叫他出来吧!”心里也有些疑惑,“师兄为什么听见她的声音还不出来?他是病了?伤了?还是已经离开此地了?”

  无色大师道:“老衲刚才说的也是真话,令师兄如今已经不在小寺。”

  齐漱玉大失所望,问道:“他是几时走的?”

  无色大师道:“说来也真是不巧,你要是来早两个时辰还可以见得着他。”

  齐漱玉道:“他去了那儿?”

  无色大师道:“老衲不知。他走得很匆忙,下山后行止如何,恐怕连他自己也还没有打算。”

  齐漱玉思疑不定,说道:“他在京师没有熟人,总要回来此处吧?不知他几时回来?”

  无色大师道:“恐怕也不会回来了!”

  齐漱玉吃一惊道:“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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