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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六


  哥哥笑道:“这位王大哥打了一架,已经很疲倦了,你就让人家睡一觉吧。”

  弟弟道:“好,王大哥,咱们也轮流睡觉吧。”看来他们两兄弟对这一帮人也是有所提防。

  一宿无话,第二日一早起来,是个晴朗的天气。

  展伯承和这帮人走到了江边,只见已有十多条大大小小的船只在那里等候,舟子都站在船头,向那“大哥”行了参见帮主的大礼。展伯承这才知道这些船只都是属于这帮人的。

  那两个少年与展伯承走在一起,展伯承道:“咱们另外找渡船去。”他是悄悄说的,但那“大哥”耳朵很尖,却听见了。

  那“大哥”哈哈笑道:“这一带江边的渡船都给我们封了,你要另找船只也是找不到的。咱们相识一场,也说得上是个朋友了,你不用客气,就搭我的船吧。”

  展伯承见这“大哥”说得豪爽,心里想道:“他若是有心害我,他们这么多人,昨晚就可以动手。”他也是急于渡江去找他的“龄姐”,当下就接受了那“大哥”的邀请。

  那两个少年交换了一个眼色,哥哥说道:“好,多谢帮主盛情,我们也不客气了。”其实这帮主刚才是向着展伯承说话,还未曾邀请他们的。

  那“大哥”在这情形之下,当然不便撇开这两个少年。他不露声色的哈哈笑道:“好,我最喜欢爽快的人,大家都上我这条船吧。”心里却是想道:“这是你们自己送死,可怪不得我了。”

  他们上的是帮主的“座船”,比普通的渡船大许多,展伯承和那帮主的坐骑关在后舱,前舱坐人。除了展伯承与这两个少年之外,还有那个“大哥”和他的五六个手下,昨晚与展伯承打架的那个汉子也在其内。

  天色很好,但江面有风,波涛依然不小。船到中流,那“大哥”忽地向那两个少年笑道:“你们会游水么?”相貌威武的哥哥剑眉一轩,说道:“会怎么样?不会又怎么样?”

  那“大哥”笑道:“没怎么样,不过随便问你们一声。俗语说行船走马三分险,会游水总比不会好些!”

  展伯承隐隐感到不妙,心道:“怎的他却没有问我。”心念未已,不料那“大哥”就来问他了。

  那“大哥”道:“咱们总算是不打不成相识了,你姓甚名谁可以坦然相告了吧?”

  展伯承道:“我姓王,昨晚不是已经告诉你们了么?”

  那“大哥”哈哈笑道:“小兄弟,这你就不够朋友了。真人面前何必再说假话?你爹爹是展元修,对不对?”

  展伯承早已料到他会识破自己的来历,当下也就坦然答道:“不错,但我用我外公的姓氏,也不算是犯了什么罪吧?”

  那“大哥”哈哈一笑,说道:“你喜欢用什么姓氏,这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但你可知道我是谁?”

  展伯承道:“不敢请问帮主姓名。”

  那“大哥”道:“我姓沙名铁山,这是我的二弟仇敖,这是我的三弟鲍泰。你们昨晚已经会过的了。”鲍泰就是昨晚与展伯承打架的那个汉子。当沙铁山自报姓名的时候,夏氏兄弟交换了一个眼色,却不说话。

  展伯承拱了拱手,道:“幸会,幸会。不知沙帮主有何指教?”沙铁山道:“咱们明人不做暗事,我正是有件事情要与你说个清楚。嘿,嘿,你现在知道了我的姓名,可识得我的来历了吧?”

  这沙铁山一副狂傲的气态,好像他的大名是普天下之人都应知道似的。

  展伯承心中有气,淡淡说道:“请恕我孤陋寡闻,我是初次听得帮主的大名。沙帮主究竟在江湖上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事迹,我是一概不知。”

  沙铁山又是哈哈一笑,说道:“那么我再说一个人的名字,你一定是应该知道的了?”展伯承道:“谁?”沙铁山道:“铁牌手窦元!”

  沙铁山提起了杀害展伯承父母的大仇人,展伯承不由得面色一变,说道:“窦元么?他烧变了灰我也认得!请问沙帮主与这窦元是什么关系?”

  沙铁山皮笑肉不笑地道:“窦元是我拜把兄弟。更说得明白些,我是这些人的‘大哥’,窦元又是我的‘大哥’。哈,小兄弟,你怎么神色不对呀!”

  展伯承霍的站了起来,说道:“好,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姓窦的是我杀父仇人,沙帮主,你待把我怎样?”

  沙铁山道:“这就正是我要和你说的事情了,你令我好生为难,放你走吧,对不起我的‘大哥’,将你擒去送给他吧,又害了你一条性命。这样吧,你自己跳下江去,赌赌你的运气。说不定你会碰上有人救你,我拿你的坐骑献给大哥,也可以有个交代了。至于你们两位(他指一指夏氏兄弟),对不住,你们与他一起,也只好同样对待了。”他轻描淡写的道来,好像是与展伯承商量的神气,又好像迫人投江,对他来说,是一件极之寻常的事!

  展伯承大怒道:“好,有本领你把我扔下江去!”沙铁山道:“唉,我本来不想落个以大欺小的骂名,你一定要迫我动手,那也没有办法了!”竟似是受了委屈似的,说罢就一掌向展伯承推去!

  展伯承精通擒拿手法,见他一掌打来,喝声:“来得好!”右掌一圈,左掌穿出,强扭对方手腕。昨晚他把鲍泰的手臂拗得脱臼,就是用的这路手法。

  但沙铁山岂是鲍泰可比,同一路的手法施之于沙铁山身上,却是毫无用处。只听得“噗”的一声,展伯承五指如钩,已把沙铁山的手腕扭住,沙铁山猛的一振臂,一条臂膊,登时就似变成一根铁棒一般,展伯承莫说不能将他拗折,自己五根指头反而火辣辣的作痛,若不是他也有相当功力,只怕是他的指头,先要折断。

  说时迟,那时快,沙铁山的左掌已是扑面打来,展伯承横掌一扫,迅即一沉一带,要想化解对方的掌力,那知沙铁山的手心意似有一股粘黏之劲,牢牢将他的手掌吸住。

  沙铁山喝道:“下去!”用力要把展伯承推下长江,展伯承退了两步,也拼了全力顶住。只听得轧轧作响,原来他用千斤坠的重身法定住身形,船板已给他踏得陷入几分。幸而这是沙铁山的座船,船板是用七寸厚的坚实木材造的,这才不至于给展伯承踩裂。

  展伯承扭住沙铁山的一条手臂不敢放松,另一掌又要硬接他的掌力,几乎连吃奶的气力都使了出来,虽然不至于便给他推下长江,但也是岌岌可危了。

  当沙铁山向展伯承动手的时候,仇敖、鲍泰二人则在监视着那对兄弟。

  鲍泰龇牙咧嘴作了一个奸笑,向那弟弟低声说道:“你肯依从我,我可以替你求情,否则就要把你抛下江心喂鱼了。”原来鲍泰乃是色中饿鬼,他早已看出这个相貌清秀的少年是个女子。

  这女子给他识破本来面目,又羞又恼,喝道:“放屁!”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啪”的就打了鲍泰一记耳光。

  鲍泰叫道:“臭丫头,不识抬举!”双臂箕张,恃着蛮力,便要拦腰抱她。

  年纪较大的那个少年陡地一声大喝,“呼”的一拳捣出,监视他的这个仇敖是这帮人中的第二把好手,用了一招“天王托塔”,托这少年的拳头。

  他这一招乃是攻守两用的招数,只要一托住对方的拳头,就可以使出“借力打力”的功夫叫对方跌倒。

  那知这少年的拳力有如金刚猛扑,仇敖的手掌碰着他的拳头,只能化解他的几分力道,自己反给冲开两步。少年这一拳余力未尽,又打着了鲍泰的后腰,鲍泰的本领还不及仇敖,给这少年一拳打了个四脚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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