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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〇


  原来贺九公说的这个采花贼,很像说的就是褚云峰!孟明霞心里想道:“身材年纪或者还有相似,但眉心上的一颗黑痣,褚云峰也有。如果不是他,这就未免太巧合了。”

  孟明霞想了一想,问道:“孙大户家那件案子是那一天的事情?”贺九公道:“是初五那天晚上发生的。”孟明霞道:“这么说距今也不过只有五天。”贺九公道:“是呀,五天之内,这采花贼就做了两件案子,而且所抢的人家又是非富即贵,你说焉能不令得人心惶惶!”

  孟明霞暗自寻思:“假定褚云峰那晚已经逃下山去,他也不过只是比我先走两天。守备衙门那件案子,或有可能是他做的,但孙大户家那件案子,就决不能是他所为的了。”

  孟明霞疑团满腹,又再问道:“两宗案子的采花贼是否同一个人?”贺九公似乎有点诧异,说道:“孟姑踉何以怀疑不是同一个人?”心里想道:“这位姑娘也真胆大,听了采花贼的事情,居然毫不惊慌,还要查根问底。”

  孟明霞道:“我不过问问而已。说不定那采花贼还有党羽呢?”

  贺九公叹口气道:“一个采花贼已经闹得天翻地覆,再多一个,那还得了。”

  孟明霞道:“这么说,是同一个人了?”

  贺九公道:“前天晚上的案子,守备衙门的卫兵有数十人之多看见这个采花贼,对他的相貌自然是说得比较清楚。孙大户家却只有八个护院和他朝过相,其他的家人,当时不是躲起来,就是赶到现场之时,那采花贼已经走了。孙家的八个护院六死两伤,重伤的那两个想来一定是说得不清楚的。所以你问我是不是同一个人,我也不知道。

  “因为我只是在酒楼上听得有人谈论守备衙门发现的那个采花贼,那些人和衙门的卫兵非亲即故,说起来绘影绘声,是以听的人也可以讲得出那采花贼的样貌。孙家那两个受了重伤的护院,在我认识的人中谁也没有和他们说过话,不过大家都没有想过是否同一个人的问题,我也只能当作是同一个人了。”

  贺九公罗里罗唆地说了一大篇,还是不能解决孟明霞心中的疑问。孟明霞寻思:“倘若是同一个人的话,那就一定是有人假冒褚云峰来陷害他了。但如果是两个人的话,守备衙门那件案子,却有可能是他做的。”

  贺九公道:“孟姑娘,你好像并不怎么害怕采花贼?”

  孟明霞笑道:“贵县那些酒楼客店的掌柜却不但害怕采花贼,连我也都害怕。”

  贺九公道:“采花贼闹得这样凶,谁敢不怕?尤其是开客店的,假如有个女客人被采花贼逼奸不遂杀了,即使这采花贼没有乱杀别人,客店里的人也都要受到连累了。最少官府就要把当晚住在客店的人一个个拿来盘问,你想谁愿意惹这麻烦?”

  孟明霞笑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们见我上门,就好似碰上灾星一样。”

  贺九公道:“孟姑娘,你若是相貌丑陋的话,我倒不用替你担心。你又年轻,又貌美,可是千万不能让那采花贼碰上啊!怎的你倒好像并不如何忧虑?”

  孟明霞道:“我正巴不得那采花贼前来找我!”

  贺九公怔了一怔,随即好像有点明白过来的神气,重新打量了孟明霞一眼,说道:“敢情姑娘是一位懂得武功的女中英杰,小老儿倒是失敬了!”

  孟明霞忽道:“九公、我看你也是一位大有本领的人,我刚才倒是看走眼了。”口中说着话,突然就是一掌向贺九公的琵琶骨抓下!

  贺九公大吃一惊,本能地把手臂一抬,说时迟,那时快,已是给孟明霞抓着了他的手腕。孟明霞是个武学的行家,一抓着了对方的手腕,就试出了贺九公武功的深浅,心里想道:“这位老前辈果然是会武功,但却不如我所料的高明。”

  原来孟明霞因为刚才在街上的时候,贺九公走到她的身边她才发现,又从贺九公的眼神和矫健的脚步看出他懂武功,还只道他是一位前辈高手。是以心里不禁颇有怀疑:“何以他要装那样怕事的样子呢?”

  贺九公给她一把抓着手腕,吓得连忙叫道:“姑娘,别开玩笑,我这几根老骨头可经不起姑娘的一抓。”

  孟明霞把手放开,赔了个罪,说道:“请九公莫怪,我若不是这么一试,只怕九公还是真人不肯露相呢!”

  贺九公苦笑道:“还说什么‘真人’不‘真人’呀,老了,不中用了。我倒是想不到姑娘有这样好的身手,减少了我几分的忧虑。”

  孟明霞道:“老英雄过谦了。但不知九公可曾侦察过那采花贼的行踪么,若是有甚线索,我倒想去会一会他。”

  贺九公道:“实不相瞒,小老儿少年之时,是曾学过几天功夫。如今一来是年纪老了,二来那采花贼实在厉害,小老儿自问,即使是年轻三十年,也决不是他的对手,如何敢去惹他?”

  孟明霞试过他的功夫,并不如自己所想象的高明,心里想道:“如果那采花贼当真有他所说的那样厉害,这位老人家倒也是有自知之明,怪不得他的胆小。”

  心念未已,只听得贺九公又已说道:“孟姑娘,我有几句不中听的说话,请姑娘不要见怪。”孟明霞道:“九公但说无妨。”

  贺九公道:“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姑娘本领虽然了得,可惜孤掌难鸣,单独去斗那采花贼,只怕未必能够稳操胜算。老朽自恨本领不济,恐怕帮不了姑娘的忙。”

  孟明霞道:“说实在话,我虽然想斗一斗这个恶贼,但我有事在身,恐怕也不能在贵县逗留多久,能不能会上这采花贼还是未可知之数呢。不过,若是万一遇上,斗不过也是要斗的。”

  贺九公道:“我倒曾想过一条好主意,不过、不过其中还有为难之处,只怕行不通。”

  孟明霞道:“先别理会行不行得通,九公既有主意,请说出大家参详如何?”

  贺九公道:“琅琊山的屠寨主在日,最肯济弱锄强,威名远震,附近县份,官军和黑道上的强人都不敢作恶。但听说他已经死了,不知接任的寨主是否还是像他从前一样?”

  孟明霞道:“哦,九公是想求助于琅琊山?”

  贺九公道:“不错,琅琊山离此不过数日路程,倘若他们肯帮忙,何惧一个小小的采花贼?但即使新寨主继承屠寨主的遗风,我也认不得琅琊山的人,却找谁穿针引线?”

  孟明霞心想这倒是个好主意,于是笑道:“这个忙我倒可以帮得上。”

  贺九公喜道:“孟姑娘和琅琊山的头领有交情?”

  孟明霞道:“实不相瞒,琅琊山的新寨主屠凤就是老寨主的女儿,她与我情如姐妹。这样吧,我打算在这里耽搁两天,侦察那采花贼的动静,若然得不到结果,我写一封信给你带给屠凤,她一定会伸手管这桩事的。”

  贺九公大喜道:“这么说老朽可要为本县的百姓拜谢姑娘的大德。”

  孟明霞连忙将贺九公扶起,说道:“为民除害,这是我辈当为之事,何须言谢!”

  那老婆婆捧了一碗热腾腾的面出来,诧道:“咦,你们在闹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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