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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江海天一记劈空掌向前打出,“膨”的一声,把鹿克犀摔了一个筋斗,这还是幸亏那支毒箭将江海天的动作稍稍阻迟片刻,要不然这一掌打实,鹿克犀焉有命在?

  褚蒙这一掌也在同一时候击中了江海天,江海天有护体神功,中毒之后,功力虽是仅及原来的十之一二,褚蒙这一掌击下去,也仍然是似乎击在铁板上一般,江海天不过晃了一晃,而他已是登、登、登的连退三步。

  江海天蓦地转过身来,“呼”的一声,毒箭自口中吐出,冷笑说道:“我不在乎多沾一丁半点的毒,且叫你也尝尝毒箭的滋味。”褚蒙脚步跄踉,闪避不开,肩头中了毒箭。

  这毒箭虽是不及褚蒙给江海天喝的那杯毒茶厉害,但也是见血封喉的毒箭,江海天不在乎,褚蒙可是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叫道:“鹿老大,快快给我解药!”

  鹿克犀给江海天的掌力震翻,在地上打滚,还未来得及跳起来。说时迟,那时快,江海天已是又一掌震退了羊吞虎,倏的回身,猛地一抓,以大擒拿手法,扣了褚蒙的脉门。

  江海天沉声喝道:“把解药给我,我放你再打过。”褚蒙暗暗叫苦,原来这大内秘制的毒药,乃是他向掌管大内药库的太监讨取的,宫中定例,毒药可以赐给臣下,不管赐这毒药是迫你自杀或要你杀人,但解药则是例不随同赐与的,叫褚蒙如何拿得出来?

  鹿克犀站稳脚步,忽地冷冷说道:“你还要不要林清的性命?”江海天喝道:“怎么?”鹿克犀道:“解药是没有的,但凭你的功力,也未必便会毒死,我倒想和你另作一桩交易。林清已被我们活捉,你若是要他性命,咱们一个换一个,我把林清给你,你把褚大人放开。”

  江海天道:“你让我见了林清再说。”鹿克犀道:“这个当然。咱们是公平交易,我还能要你上当不成。你等一等,我这就去把林教主请来。”

  江海天见他眸子不正,眼光闪烁,猛地想道:“不对。倘若林清当真是已落在他们手中,他们还不快快将林清押解回京,却还在这藏龙堡作甚?”

  江海天“哼”了一声,把褚蒙提起,往外便闯。鹿克犀道:“江大侠,你说了的话怎么不算?你专程来给林情报讯,如今却又不想救他了吗?”

  江海天喝道:“让开!谁敢一动,我就要了你们褚大人的性命!”抓着褚蒙背心,推他前行,便向外闯。

  羊吞虎武学造诣颇深,听出江海天中气不足,说到后面那几个字,声音已是微微颤抖。心中想道:“看来他已是剧毒发作,此时若不将他毙了,后患无穷。褚蒙的性命,只好暂不管他了。”

  江海天忽觉一阵晕眩,脚步一个跄踉,羊吞虎闪过一边,猛地一声大喝,起脚便是一勾,江海天身躯后仰,一个肘锤撞出,正正撞中了羊吞虎的心口,羊吞虎似皮球般的给抛了出去,跌了个四脚朝天。

  可是他在以肘锤打翻羊吞虎的时候,抓着褚蒙的那只手的劲道便难免稍稍放松,褚蒙功力不弱,一见有机可乘,立即全力挣扎,居然给他脱出了江海天的掌握。

  褚蒙急急跑到鹿克犀身边,叫道:“快、快给我解药!”江海天一声大吼,如影随形般的跟着向鹿克犀扑去。但他双眼昏花,视物不清,朦朦胧胧只见一团黑影,一掌打去,只听得“蓬”的一声,却把一张长凳打得四分五裂,原来是鹿克犀把这张凳子推到他的面前,挡了一挡,他却把他看作鹿克犀了。

  褚蒙吞下了解药,他侥幸挣脱,犹自胆寒,正要夺门而出,羊吞虎跳了起来,叫道:“不必害怕,他比我们伤得更重。褚大人,机会难得,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褚蒙一想,以江海天的功力,若是给他跑掉,只怕鹤顶红与孔雀胆的剧毒,也未必就能毒死了他,他一养好了伤,此仇岂有不报之理?即使自己躲在皇宫之内,也是坐卧难安。他一想与其终生担惊害怕,不如现在与江海天一拼,当下大叫道:“来人啦!”

  原来在江海天到来的前一天,藏龙堡已给他们攻占。计陷江海天的种种安排,都是出于鹿克犀的献策。

  这次前来缉捕林清的分为三路,驰赴藏龙堡,江海天在客店碰见的那两个军官是头一拨,受命先来米脂,知会当地官府,为大举“围袭”事先布置的。羊、鹿二人本来也是属于这一路的,但因为他们的坐骑赶不上那两个军官,那两个军官急于邀功,在路上撇下他们,让他们落后。他们那晚深夜才赶到那小镇投宿,未进客店,先发现了马厩中江、叶二人那两匹坐骑。鹿克犀认得其中一匹曾经是江海天女儿骑过的白龙驹。

  江晓芙受了重伤,在家养病之事,鹿克犀是知道了的。他见了这匹白龙驹,料想必是江海天到了此地,于是匆匆忙忙,换了同伴的坐骑便跑,后来江海天追了出来,打了他们一记劈空掌,鹿克犀更可以断定,那两个军官定是已被江海天制伏无疑。

  诸蒙带领了七名大内卫士,走另一条路,这一路人马才是捉拿林清的主力。还有第三路人马作为援兵,一时未到。

  鹿、羊二人追上褚蒙,日夜兼程,赶到米脂,调动地方官军,攻下了藏龙堡,但却捉不到林清与张士龙。于是由鹿克犀出谋划策,把官军冒充堡丁,盘踞在藏龙堡不走,等江海天或林、张的其他朋友自投罗网。褚蒙的掌力是刚猛一路,对于霹雳掌法也曾学过,正好冒充张士龙。从前程百岳曾叫管家冒充他的身份,对付过鹿克犀,如今鹿克犀的安排正是师他故智。不过他是立心把江海天置之死地,却要比程百岳当日对付他的手法毒辣多了。

  那七名卫士在堡中各处警卫,听得褚蒙呼喊,除了其中一人不能离开岗位之外,其他六人先后赶来,把江海天困在垓心。

  江海天双眼昏花,只凭着听风辨器的本领发招。他虽然功力剩下的不到一成,比那些卫士也还要高强许多,褚蒙、羊吞虎受伤之后,不愿拼命,驱使那些卫士围攻,有两个走得太近,给江海天以大摔碑手法,一手一个,摔得个四脚朝天。其他卫士,装腔作势,大呼小叫,一时之间,都是不敢上前。

  羊吞虎发觉江海天的掌力渐渐减弱,喜道:“是时候了,褚大人,咱们并肩子上啊!”

  江海天突然坐在地上,冷冷说道:“不错,是时候了,你们来吧!”

  褚、羊二人吃了一惊,心里却是想道:“难道他是力还未尽,故意诱敌?”不约而同,都是踌躇不敢举步。

  江海天忽地咬破中指,一股浓墨殷的血箭射了出来,大喝一声,飞身跃起,砰砰两掌,又把两名卫士打得四脚朝天。

  原来江海天是以绝世神功,将毒血都挤向指尖,射了出来。不过,这只是救急之法,放血之后血气大伤,等于自耗十年功力,而且也只是仅可支持片刻,决不能久战。

  褚蒙曾吃过大亏,见江海天突然精神奋发,猛如怒狮,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忙撒腿就跑,也顾不得招呼同伴了。

  江海天最恨鹿克犀,不理褚蒙,大步上前,一掌便向鹿克犀打去。鹿克犀挺叉急刺,江海天一声大喝,劈手夺过了鹿角叉,反打回去。

  鹿克犀不敢接叉,一闪闪到了羊吞虎背后,羊吞虎也不敢接,但他的武学造诣却较深湛,当下掌锋一扳,指头稍沾叉柄,将那柄鹿角叉送出。

  鹿克犀走避不及,“卜”的一声,给自己的鹿角叉插个正着。

  幸亏经过了羊吞虎的一捋一带,劲力已卸去几分。鹿角叉插进他的肩头,侥幸没穿过琵琶骨。

  羊、鹿二人,先后受伤,那里还敢恋战?那六名大内卫士,受伤的没受伤的,也都一哄而散。

  江海天追了出去,褚蒙远远叫道:“快把犯人带走。”江海天怔了一怔,心道:“难道是我猜错了,林清竟是落在他的手中不成?”

  五名卫士跟着褚蒙的方向向大门口逃走,只有一名卫士,却向后院跑去。江海天连忙追赶,只差几步就可追上,鹿克犀发出毒箭,“嗤”的一声,射中了那卫士的后心,待得江海天赶到,那卫士已然气绝。

  江海天大怒,转过身来,又去追赶他们,追了几步,只觉气力渐渐衰弱。江海天吸了口气,大喝道:“限你们今日滚出米脂,否则我撞上了,一个不留!”他用的是狮子吼功,尽管功力不足,但这一喝仍是震得众人耳鼓嗡嗡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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