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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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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世遗已不敢轻敌,却也不想令对方受伤,他已试出了那少年的内功虽是造诣不凡,却尚不如自己,当下再用一指禅功,使出了七分真力。 这一弹发出了震耳欲聋的金石声,那少年晃了两晃,双尺一分,突然也以天罗步法,欺近身前,双尺光华闪闪,连点金世遗的任脉督脉十三道大穴! 金世遗精通正邪各派的上乘武功,尤其以点穴这一门功夫,更已是登峰造极,天下无人可与抗争,但这时见这少年用双尺使出“飞管惊神”的点穴手法,也不禁心头为之微凛。 这是邪派点穴手法中最怪异的一种,当年金世遗在大内总管寇方皋的宴会上,曾碰过当时的天下第一点穴名家连家兄弟,这双兄弟以“四笔点八脉”的功夫,曾与金世遗斗到百招开外,金世遗好不容易才赢了他们,自己也受了几处伤。 而今这黑衣少年的点穴手法,正是与那连家兄弟的点穴手法异曲同工,虽然他只有一双手,不能像连家兄弟那般同时以四笔连点奇经八脉,但他的内功却胜过连家兄弟的联手,一双玉尺也能同时连点任督二脉的十三道大穴,两相比较,实在是比那连家兄弟更胜一筹。 金世遗心中狐疑更甚,暗自想道:“这人年纪轻轻,怎的所会的武功竟也如此驳杂,甚至连家绝不外传的点穴之秘,他也似乎深悉其中奥妙,而且还能生出新的变化来?难道他也得了上乘的武功心法,可以一理通而百理融?” 这少年冒险进招,欺身相迫,眼看金世遗的十二道大穴已在他的双尺笼罩之下,最少也会有一两处穴道给他点中,哪知就在这俄顷之间,忽见金世遗身形一晃,登时四面八方都是金世遗的影子,从各个不同的方位向他发掌攻来! 黑衣少年早已知道金世遗的厉害,但动手之初,也还不怎样害怕,这时才当真是大吃一惊,眼前掌影千重,不知要向何方招架! 以金世遗现在的功夫,胜过当年何止十倍?要破那少年的点穴手法已非难事,但不知怎的,见了这少年之后,他总是有点心神不定,怀疑这少年或者与厉胜男有甚渊源,因此便不自觉的总是手下留情,十成功夫最多用到七成。 但听得一片铮铮之声,有如繁弦急奏,那少年飞身跃起,在半空中翻了一个觔斗,身形未曾落地,竟然又向金世遗扑下来,他双尺一个盘旋,合成了一个圆弧,用的却是截然不同的招式,左手的玉尺使的竟一变而为剑法,向金世遗的琵琶骨挑来,右手的玉尺则仍然是当作判官笔用,袭击金世遗阴维、阳维两脉的中陵、地阀、天旋、龟藏、伏兔、环跳、玉衡等七处大穴,由于他是凌空点下,来势更是劲疾非常! 金世遗已用到了七成功力,以一指禅功,接连弹中了那黑衣少年的玉尺,见那少年居然禁受得起,只是在半空中翻了一个觔斗,便又扑击下来,也不禁好生惊诧,心里想道:“他年纪轻轻,内功怎的便有这般造诣?看来与那文岛主竟似在伯仲之间。” 就在这时,忽听得江南的声音在远处大叫道:“金大侠,你在哪儿?可碰见了那两只畜牲么?”原来玄女观诸人,都给那金毛狻的吼声惊醒,与江南一道追出来了。 那黑衣少年双尺齐下,左手的玉尺先到,把玉尺当作长剑来用,使出了一招极凌厉的剑法,挑金世遗的琵琶骨,这琵琶骨一挑,多好的武功也要落个残废,他见金世遗不躲不闪,也不还击,不觉一怔,但也只略一迟疑,立即便喝了一声:“着!”仍然疾下杀手! 哪知金世遗是有意让他戳中身子的,金世遗已练成了“金刚不坏神功”,莫说是这黑衣少年,即算厉胜男复生,也未必能令他伤损。 就在这俄顷之间,只听得“卜”的一声,那黑衣少年的玉尺已在他的肩头重重的戳了一下,可是金世遗也感觉得到,那少年也未曾用尽全力。 那少年一击得中,右手当作判官笔使的那根玉尺来势便缓了下来,金世遗想道:“原来他也并不想把我置之死地,只是说话说得凶狠而已。” 那少年给金世遗的反弹之力一震,这才感到不妙,蓦吃一惊,说时迟,那时快,金世遗忽地喝了一声:“撒手!”闪电般的便把那少年的两根玉尺都夺了过来。 那少年呆了一呆,转身便跑,刚刚跑出几步,金世遗又已如影随形,追了到来,在他的肩头轻轻一拍,那少年怒道:“好,金世遗,我把这条性命交给你啦!”反手一掌,势若奔雷!他以为金世遗不肯放过他,故此豁出了性命,要与金世遗一拼。 哪知这一掌打出,忽地感到手心一片沁凉,却原来是金世遗将那两根玉尺掷到了他的手中,还给他。那少年不觉又是一呆,只听得金世遗低声说道:“你走吧!以后不许再到邙山闹事!再次相逢,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那少年向金世遗瞪了一眼,蓦地一声长啸,那两只金毛狻跑了出来,那少年挥一挥手,跨上了一只金毛狻的背脊,将它当马来骑,霎时间,一人两兽,已跑得无影无踪。 金世遗正自心头怅惆,忽听得耳边厢有个声音说道:“金世遗,你寡情薄义,居然还敢充作好人,真是恬不知耻。从今之后,咱们的冤仇是结定的了。”正是那少年的声音,原来他也会天遁传音之术。 听这话语,这少年之所以痛恨金世遗,乃是为厉胜男打抱不平,因此金世遗虽是对他手下留情,他也要把金世遗当作仇人。金世遗听了,更是黯然神伤,心里想道:“为了胜男,我终身不娶,却不料在别人眼中,我仍然还是个薄幸之人!”又想道:“这黑衣少年竟然为了胜男而恨我,难道他当真是和胜男大有渊源?”但厉胜男的全家,连同海外那一支亲人都已死尽死绝了,这却又如何解释? 江南的呼喊声又传了过来,金世遗这才有工夫应他,不多一会,江南、谷之华、路英豪、白英杰这一班人都赶了到来。 金世遗见了谷之华,脑海之中忽地又浮现出厉胜男的影子,厉胜男的幻影在向他冷笑;不知怎的,金世遗忽地感到心中有愧,似乎自己当真是有点儿对不起厉胜男。 白英杰问道:“金大侠发现了那两只怪兽么?我们似乎听得这边有打斗的声音。” 金世遗定了定神,说道:“这两只金毛狻果然是我相识的,我还见着了它们的主人。” 谷之华连忙问道:“这人是谁?”金世遗摇了摇头,现出一派茫然的神气,说道:“这人是天魔教的人,他认得我,我却不认得他。他已经给我打跑了,以后也不会再到邙山了。” 白英杰等人都放下了心上的石头,只有谷之华却感到了金世遗的神情有异,暗暗忧虑。 金世遗道:“明天我想与江南便到徂徕山去。”谷之华道:“这么快便要走么?我还想多留你们两天呢。”接着又笑道:“不过,江南失了孩子,一定心急得很,我也不敢强留你们了,等你们将孩子救了回来,咱们再叙吧。” 白英杰道:“程师兄率领同门在药王庙周围的山头搜索,刚才已经回来。发现了许多老虎的尸体,只剩一个空壳,心肝脑髓都无半点残留,我们猜想那两只金毛狻也吃不了这许多,还有,本山猎户所培植的一种猎兽的毒草,那只是本山才能生长的,也已给人采得干干净净。我们猜想这人定是要拿老虎的心肝脑髓和这种毒草去制炼什么毒药,如今金大侠已经知道了这人是天魔教中的人物,这就更可虑了。” 路英豪道:“天魔教擅用毒药害人,金大侠,你此去徂徕山,趁它羽毛未丰,将它剪掉了吧!” 金世遗沉吟半晌,说道:“待我到了徂徕山,看看他们的行止,再作定夺吧。”路英豪嫉恶如仇,听了金世遗模棱两可的说话,大为不满。谷之华已先说道:“不错,天魔教虽然迹近妖邪,到底还未曾作出什么大奸大恶之事,未可即行斩尽杀绝,还是再看看他们以后的行事再说。”路英豪听得掌门已经同意金世遗的意见,也就不便多说了。 金世遗暗暗惭愧,心中想道:“之华对人处事,磊落光明,实是非我可及。”原来他对天魔教虽无好感,却也并无特别恶感,内里原因,至少有一半是为了厉胜男的缘故——虽然他不相信创立天魔教是厉胜男的遗志,但他却不能不疑惑天魔教的人物与厉胜男大有渊源。 第二日,金世遗、江南便与众人辞别,谷之华独自送了他一程,金世遗道:“我此行若然顺利,索回江南的孩子,我会请当地的丐帮弟子给你捎个信儿,我们再往苏州访陈天宇,然后和他一同回来,给你解那莲儿的身世之谜。只是如此一来,怕要在半年之后,才能再见到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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