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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幽萍心道:“每人再奉送两枚冰魄神弹,他们就禁不住啦,呀,可惜,可惜!我没有多带。”要知冰魄神弹乃冰川天女从千丈冰窟之中,撷取冰魄精英,凝炼而成,除了在念青唐古拉山之冰峰之外,其他地方,根本无法再炼,幽萍随身只携有十多枚,这种暗器,又是一经打出,即自行消灭,化为乌有,故此打一枚就少一枚,幽萍也舍不得多用,略一迟疑,第二组轮攻的敌人,早已将她围住。

  幽萍娇叱一声,立即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那四个围攻她的敌人又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冷战,冰宫侍女每人都有一把冰魄寒光剑,乃是用冰峰特产的温玉,浸在寒泉之中,经过三年才炼成的宝剑,所以一出手便有一股冷气,威力虽不及冰魄神弹的骤然一击,但若没有练过内功的人,面对这团冷气寒光,也是难以禁受。

  这十三个倥侗高手,功力虽有参差,但内功俱有根底,在冷气寒光闪击之下,虽觉甚不舒服,也还抵受得住,赵灵君当中指挥,仍用前法,将雷震子、崔云子、陈天宇、幽萍四人分隔开来,轮番抢攻。

  陈天宇与幽萍施展冰川天女的独门剑法,指东打西,指南打北,每一招都是倏然而来,倏然而去,开头三五十招,杀得那些轮攻的敌人,个个胆战心惊,摸不清他们剑法的来路,更休说近身攻击了。赵灵君连连摇首道:“邪门,邪门!”幽萍笑道:“什么邪门!”冰魄寒光剑一指,剑尖一弹,又发出两枚冰魄神弹,赵灵君急发金钱镖,打飞一颗,另一颗却因力度用得不当,未曾打飞,先自炸裂,正正打中赵灵君的面孔,奇寒之气,竟然侵入了赵灵君的眼睛。

  赵灵君有如触电,眼睛立刻睁不开来,幽萍乘机一招“冰河解冻”,挽了一个剑花,寒光剑一抖,一招化为三式,分刺上中下三路,这一手实是冰川剑法中最精妙之着,极能迷人眼目,叫他分不出攻势在哪一方,应付之时,便可能自行出错。幽萍长处冰宫,临敌的经验不多,又是少年好胜,意欲擒贼擒王,先把赵灵君刺伤再说,哪知一剑刺出,忽觉微风飒然,赵灵君的身形一晃之间,已从自己右边袭到,陈天宇要抢上教护,已来不及,只听得“啪”的一声,幽萍的香肩竟给赵灵君的掌锋扫了一下,冰魄寒光剑几乎脱手欲飞,踉踉跄跄倒退几步。

  原来这一招的妙处就全在迷乱敌人眼目,幽萍在急促之间。却想不起赵灵君的眼睛已睁不开来,不见攻势,不为所乱,赵灵君仍然是照平常应敌之法,仗着数十年功力,使出倥侗“迷踪掌”的巧招,追着剑环响动之处,骤然出手,幸亏他看不清楚,只扫着幽萍的香肩,否则再下移数寸,就要触及幽萍的酥胸,只这一掌就能叫幽萍重伤。

  赵灵君一招得手,立刻倒跃数步,把眼睛一揉,只觉眼前白蒙蒙一片,景物模糊,又惊又怒,破口骂道:“好狠的贱人,非得把你的眼珠剜了,难消我心头之气!”指挥同门,自己也仗着“听风辨器”之术,围着幽萍强攻。幽萍在冰宫侍女之中,虽然是数一数二人物,真实的本领与敌人到底相差还远,被赵灵君率众一阵强攻,立刻险象环生,只能仗着精妙的剑术与轻灵的身法,腾挪闪避,遮拦招架,再也腾不出手再发冰魄神弹。

  陈天宇见状大惊,拼了性命,挥剑一阵连环疾刺,连使冰川剑法中的精妙招数,霎时之间,只见寒光匝地,剑势如虹,攻势凌厉之极。要知冰宫侍女虽得冰川天女传授,但却无一人学得齐全。陈天宇私学了密室石壁的剑法,又是从根本的功夫做起,所以反而比冰宫一从侍女,更得冰川剑法的精髓。一轮拚命抢攻,竟给他杀开了一条血路,与幽萍会合。这时倥侗门人所布的阵势,因要应付陈天宇与幽萍这两个新来的强敌,阵势微见散乱,雷震子与崔云子也冲出包围,会合在一处了。

  这一来,四人分成两对,共同应付倥侗门人的围攻,双方形势,又告稳定下来。雷震子做梦也想不到,只仅仅数月的工夫,陈天宇的武功就精进如斯,看来竟已超出了他的师父。当下精神大振,达摩剑法使得进退自如,已与敌人有攻有守。崔云子的弓弦重又铮铮作响,与敌人打得难解难分。

  月亮渐渐西沉,双方已斗了一个多时辰,形势又是一变。

  雷震子、崔云子二人,在久战之下,已渐觉筋疲力竭,陈天宇与幽萍的剑法虽然精妙,究嫌功力不够,战了个多时辰,亦是只有招架的份儿,赵灵君运剑如风,霍霍进迫,怒声喝道:“妖女,你可知道厉害了么?快将解药拿来!”赵灵君被冰魄神弹的奇寒之气侵入眼睛,虽然仗着本身的内功火候,可以暂时抵御,但眼珠麻痛,有如受利针所刺,极不好受,生怕时候一久,便成残废,故此着着进迫,要幽萍先将解药拿出。

  幽萍佯作不知,笑道:“什么解药?”与陈天宇双剑合璧,连挡开了赵灵君的三招杀手。赵灵君喝道:“你拿不拿来?你若再不拿来,我就是眼睛瞎了,也能杀你!”左手揉眼,右手长剑一展,又是连下杀手,他双眼红肿,不住流泪,像绽开了的胡桃一般,同门见了,个个暗暗惊心。

  幽萍甚是俏皮,虽在危险之中,仍是发声冷嘲:“哈,我早叫你留心,你不留心,怪得谁来?”她也学雷震子的模样,与陈天宇贴背而立,双剑相联,又挡了几招,笑道:“我听说你们汉人是男子汉流血不流泪,呀,你却哭起来啦,不害羞么?”赵灵君大怒,痛下杀手,指挥四个同门,一齐进击,把陈天宇与幽萍的剑势压得施展不开。

  只是冰川剑法精妙非常,迫切之间,未能击破,赵灵君大急,运足内功,痛下杀手,又过了十余二十招,陈天宇与幽萍呼吸紧促,被他们攻得透不过气来,看看就难以支持,赵灵君的眼睛更觉刺痛,面前一片模糊,双方都极焦急,正在紧张之际,忽听得有人曼声歌道:“中秋明月宜同赏,剑气腾霄却为何。”歌声似是从很远之处传来,但却来得非常迅疾,歌声甫歇,只见一个白衣少年,已笑吟吟的来到面前。

  这少年身法奇快,在场人等,无不吃惊,赵灵君横跃三步,手捏剑诀,道:“阁下是哪条线上的朋友,请问有何指教?”白衣少年冷冷一笑,朗声说道:“我正是要教训教训你们,你们倥侗派也是武林的一大宗派,前代创业殊不容易,你上一代的掌门乌蒙道长门规甚严,也算得是位有道之士,到你的手上,却倒行逆施,不怕愧对列祖列宗么?”白衣少年看来不过二十来岁,说话却是一派老前辈的口气,赵灵君心头火起,仰天打了一个哈哈,反而冷笑道:“如此说来,阁下倒是想替我们倥侗派清理门户了?”

  白衣少年正容说道:“一点不错,我正是不忍见倥侗派葬送在你的手上,所以才不怕麻烦,要管管你们。”要知武林之中的规矩,清理门户之事只有本派的尊长才有权处置,若然别派的人要代为清理,那人就一定得是武林中德高望重的大宗师、老前辈,而今这白衣少年年纪轻轻,说话的口气却俨然以赵灵君的前辈自居。不但赵灵君被激起无名火起,所有倥侗派的门人,也无不恼怒。

  赵灵君揉揉眼睛,哈哈大笑,长剑一指,道:“我忝为倥侗派掌门,要劳老前辈代为清理门户,实在惭愧!只是我赵某冥顽不灵,难以听你的教训,请恕小辈抗命啦!”倥侗门人,齐都大笑,笑那白衣少年狂妄不知自量。白衣少年不动声色,眼光一瞥,横扫全场,道:“你们真要我动手吗?”眼光如电,话语威严,一副执法者的口吻。赵灵君大怒喝道:“好小子,你活得不耐烦啦,快拔出剑来,看是你教训我还是我教训你!”

  白衣少年哈哈笑道:“对付你们,何须拔剑!天宇,你们都退出去,免得碍我施展。赵灵君,你把同门都叫上来,省得我多费手脚!”陈天宇应了一声,与幽萍双双跃出圈子。雷震子惊异之极,脸上一副疑惑的神情,心道:“这少年武功纵高,也未必能是赵灵君敌手;如今他却要独自对付倥侗派的十三名高手,莫非他是狂人么?”陈天宇急道:“雷大哥,快退!”雷震子与崔云子刚跃出圈子,只见倥侗十三名高手一涌而上,就在这同一瞬间,那白衣少年把手一扬,满空嗤嗤之声,不绝于耳,接着是一片惨叫之声,倥侗十三名高手,连赵灵君在内,一齐倒地,个个挣扎呼号,却是爬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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