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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六


  猛听得身后一声叹息传了过来,他回过看时,见公冶红已是穿上红色衣裙站在他的身后,那么雾蒙蒙地看着他。

  他顿时呆住了,怀疑自己适才是不是在做梦。他回头看看潭中,潭水静静地,瀑布激起的波纹一圈圈地漫到岸边来,再回身看看公冶红,公冶红仍是那么有情有意地看着他,婷婷玉立地站在那里。

  公冶红的手中提着两只活甲鱼,而头发也是湿漉鹿的.沾着细细的水珠,在夕阳的映照之下闪闪发光。

  公冶红道:“你想看我?还是在为我担心?”

  独孤道:“都有。”

  公冶红微微一笑,问道,“哪样多些?”

  独孤道:“开始时想看你,后来为你担心。”

  公冶红仍是那么雾蒙蒙地看着独孤,不知在想着甚么,忽然问道:“你现在想看我么?”

  独孤的脸腾地红了,他绝没有料到公冶红会有此一问。他无法回答。

  公冶红缓缓地,一字一句地道:“你想,是不是?”

  独孤诚实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公冶红轻轻地笑了,好似自己已然取得了胜利,她把甲鱼放在地上,开始去找烧柴。

  两人吃罢甲鱼,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

  独孤细细地品味着甲鱼的滋味,觉得鲜美之极,却听公冶红道:“是不是还想吃?”他点了点头,忽然明自已然黑了,点头公冶红看不见的,便道:“是还想吃。”

  公冶红将手伸过来拉住了独孤的手,独孤心下一震,公冶红已是站了起来,牵着他的手向崖后走过去。

  转过岩石,两人来到了一个岩洞。

  独孤四下打量着,见那山生得甚为奇特,四面都是磷峋起伏的山石,怪样百出,甚是骇人,而中间的地上,却甚是平整,好似是一张巨大的床一般,那床的后面黑漆漆的,不知究竟有多深。

  公冶红好似对岩洞甚为熟悉,径直走到那张大石床的后面,竟是摸出了一个烛台来,点亮了拿到了一块突出的岩石上放好了。

  洞里立时一片光明。那洞口被一块巨大的岩石遮住了,在外面根本看不出这里是个山洞,此刻方知岩石后面当真是别有洞天。

  独孤向洞门看过去,见那岩石的背面竟是刻得有字,仔细观看,认出是“火龙潭春宫洞”几个宇,顿时心下恍然,暗道:“怪不得这里又是有床又是烛台,原来早就曾有人来过了,并在这里刻下了字,却不知这洞何以取名叫‘春宫洞’的,也不见有甚么花草树木,外面的‘火龙潭’名字也不是很恰当的。”

  独孤正自想着,却听得公冶红问道:“这里好么?”说完了目光有些怪异地望着他。

  独孤道:“看来这里有人住过,只是不知何以叫春宫洞的。”

  公冶红微微一笑,没有说甚么。

  独孤道:“你以前来过这里么?”

  公冶红道:“自然来过,只是从来没在这个地方住过,这洞有些怪。”

  独孤一惊,问道:“怎么怪法?”

  公冶红道:“我也不知是怎么怪法,反正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从来不敢在这洞里住。”

  独孤顿时怔住了,到现在他才明白自己今夜要同公冶红一起在这洞中过夜了,沉默了一会儿,他终于还是说道:“我到外面去,我去给你守夜,你好好睡吧!”说完了就向外面走。

  公冶红跃过来将他拦停顿了,眼中汪着泪水轻轻地说道,“我说过我一个人不敢在这洞里住的,你就不能陪我么?”

  独孤道,“我守在洞口是一样的,若有甚么怪事时,你叫我一声我也听得到。”

  公冶红轻声道:“你身上伤的那么重,我怎么能让你在外面过夜?”

  独孤苦笑道:“我在洞中过一夜,伤不会就好了,我在外面过一夜,伤也不会更重些,这又有甚么妨碍了?”

  公冶红不再言语,将他拉到石床上,但独孤猛然又站了起来.吃惊地看着那张石床。

  公冶红微笑不语。

  独孤伸手又试了试那石床,转头向公冶红道:“这洞中当真是有些古怪,这床怎么会是热的?”

  公冶红道:“我也只知这石床是热的,却不知为甚么是热的。每次我来潭中洗澡,洗得身上冷时,在这床上躺个一时半刻就暖了。有这么好的石床,你不在上面睡一夜,不觉得可惜么?”

  独孤低头看着那石床,前前后后都看遍了,确实是实实在在的石床无疑,可是那石床同围的石头都是冰冷之极的岩石,唯有石床是热的,这确是让人费解。

  虽是夏日,石洞之中仍是有些阴森的凉意.可是若是睡在这石床上面。定然是非常舒服的。独孤又转身坐在了床上、顿觉一般暖流沿着督脉涌上来,经命门、过夹脊、穿五恍,直达百会大穴。

  公冶红不声不响地给独孤腿上的膏药揭了下来,又甩手帕把他的伤口擦干净了,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些药酒在他的伤口上,仔细地替他包好了。

  独孤不声不响地任由她帮着包好伤口,却总是觉得有些不妥,待她包完了伤口,终于站了起来道,“我到外面去帮你守着,你好好地在这张石床上睡罢,这石床对内功好似极有宜处呢!”

  公冶红道:“你觉到了么?”

  独孤道,“觉到了。”

  可是,独孤刚欲走的时候,又被公冶红拉住了,公冶红道,“你为甚么一定要出去呢?是讨厌我么?”

  独孤道:“不是。”

  公冶红道:“那是因为怕别人见到?”

  独孤默然。

  公冶红道:“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在石床上睡和在洞口睡其实是一样的,世界上除了我们两人之外再没有第三个知道.况且这石床上也大得很,我们各睡半边,我也不会碰到你的,为甚么你一定要躲着我?”说着话时。泪水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

  夜半,独孤猛然醒来。他浑身躁热难当。那日在山坡上中毒的种种情状复又在身上一一显现出来。

  石床上的热流跃动着,翻腾着进入他的体内,使他觉得体内的一切也都跃动起来,膨胀起来,他顿时明白定然是这石床生出的古怪,因此猛然坐起身来,欲要从那石床上下来。

  可是他刚刚坐起身来就被一双手猛然炮住了,接着他便听到了公冶红的痛苦的,煎熬似的呻吟声。

  本来他的神志尚且清醒,若是他从床上走下来,便不会有甚么事情了,可是现在他顿然被公冶红抱住了,便立时难以自制。

  公冶红的呻吟声更如火上浇油一般重重地在他的心上撞击着,使他的血液更加沸腾起来,无法自己。

  独孤亦是忍不住将身体向公冶红靠过去,但是他的手却如仍有理智的一般并没有去抱公冶红。

  他知道此时他若伸出手去抱住了公冶红,一切都将是不可挽回的了。

  公冶红使劲地抱着他,浑身滚烫,好似是身上忽然之间被注入了无穷无尽的力量,更好似地能够将独孤揉碎一般。

  独孤亦是忍不住喘息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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