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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八


  但见针叶缤纷之中,一个青年道士气宇轩昂地站在那里,针叶不断地从他身旁飘落下来,却没有一枚落到那道士的身上。那道士身穿的道袍无风自鼓,显是内力极为深厚之人。他睁着一双大眼,定定地看着老顽童,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忽而那笑意又消失了,扫了一眼老顽童身后的思忘和长眉老人,声音平和但不失威严地道:“不知三位因何与在下动手?”

  老顽童愣了一楞,不知如何回答,长眉老人已然将话接了过去,道,“喂,年轻人,你说话可是太欠考虑,我们好好地在这里站着,并没有动你一分一毫,如何说我们三位与你动手?”

  老顽童道,“对对,我们好好地赴路,你却如何说我们与你动手?”

  那青年道士说道:“我好好地在这紫松林中练我的功夫、你一上来不问青红皂白的便向我身上发掌,怎地便成了好好赶路?”

  老顽童一怔,随即道:“我好好地赶路.你却在这里玩什么古怪,将我好好的一条路也拦住了,却如何叫我不向你动手?”

  青年道士双手一推,向两旁一指:“大路朝天,我并没有在路上练功,怎么你偏偏非要走我的紫松林,难道除此之外便没有路好走了么?”

  这下可比老顽童抓住了理,他轻轻—纵,跃起两丈余.坐到“株紫松的树权之上.向那年轻道士说道:“怎么这树林就成了你的?我老顽童在八十年前路过这里,栽下了这些古里古怪的紫松树,怎么今天倒成了你的。看你年纪不会超过三十岁,这些树起码也有八十年了,怎地就成了你的?”

  青年道士指着一棵树道:“这棵古松已然有三百多年了、显然并非你栽下的,既然这树林并非你所栽,亦非我所栽,那自是谁先到就属于谁,我在这紫松林中练了有近十年了,每年秋后叶落我必来此,十年来我从没看到有谁来此与我动手,怎地你一上来就动手打我?”

  老顽童道,“我象你那么大中纪时就在这紫松林中练功,至今已有八十年了,八十年来,我从来没见过象你这样的小牛鼻子在这里弄这些古里古怪的玩艺儿,怎地你把这些松针都裹在你的掌风之中转来转去的,那是什么功夫?”

  青年道士终于忍不住要笑出来,但仍是板紧了脸道:“多说无益,你说这松林是你的,我说是我的,现下咱们只好在手底下比试一番,谁胜了,这松林就是谁的。败的就得立即走路,不得在此停留。前辈以为如何?”

  老顽童在树枝上一颤一颤的,一听之下,立时大乐,连说妙极、忽而眼珠一转,对那青年道士道,“咱们须得在树上比,若是赢了,方是赌赛松林,若在树下动手、那不是赌赛树叶下么?你要树叶自管拿去,要树林却非得在树上比试不可。”

  那青年道士道:“好,咱们就在树上比,我便怕了你么?”说完轻轻—纵,身形已自升起了二丈有余.一转—折,轻轻巧巧地落在了一株松树的横校之上.竟是比之老顽童所处的树技要略高出尺许。

  这一下大出者顽童意料之外,思忘和长眉老人亦一惊.两人交换了一下目光,长眉老人高声喝道:“喂.你小子为何跟着我们?又跑到这里来玩古怪.逗弄我兄弟同你比试?今番不说得清楚,我们须容你不得:”

  青中道士一悔,随即哈哈大笑,道:“你们要来群殴我自奉陪、也没必要找这个借口。我在这树林之中练功练了近十年,从来没有到别的地方去过、前辈怎地说我跟着你们?”

  老顽童道,“看来你的轻功是不错的,咱们拳脚上须得再行比过了,你进招吧。我老顽童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天,等着接你的招式。”

  思忘和长眉老人对这青年道士生了成备之心,暗暗地凝力以待,恐他突施偷袭,伤到了老顽童,两人心下这般想,自是大有道理,圣主爪牙遍布且不说,适才那在两人身周调笑逗弄之人,轻功显然高绝已极,恩忘与长眉老人自叹不如。而眼下之人轻功显是甚佳,若非同一人,那自是与那人大有渊源的。

  没料到青年道士说道:“我既没学过什么武功招式,也没有学过先动手打人,要动手就请你先动手罢。”

  老顽童一怔,奇道:“你没学过武功招式?,那么你的内功轻功为什么这么好?这是同什么人学的?”

  青年道士向老顽童一笑道:“我见过你、我师父也见过你,我说出来,你自然知道我没有学过了,可是我一说出来,你就不同我动手打架了,我的自创武功招式便没有了同中原武林中的五绝之首中神通印证的机会,所以我不能告诉你。”

  这一香话出口,直把老顽童说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挖空心思地想也实在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面前的武林高手。更是想不起来他的师尊是谁了。

  思忘却在心中猜想:“莫非他先用言语将老顽童挤住了,动手过招之际使他留些情面,自己却可趁机下手么?”这样—想,禁不住心中一颤,背上已然出了一层冷汗。果真如此,那么此人就是凶险万分的敌人了,不但武功轻功极高,这份心思所具的凶险,简直超出他的武功十倍。

  老顽童道:“你既不会什么武功招式,这架打得可是太也没劲之极。我们就不比了罢。你还是玩你的古怪,我们可是要赶着到少林寺去找那无色和尚算账去!”说完轻轻地纵下地来,发足便要向前奔去.回头仍是不放心地看了思忘和长眉老人一眼,唯恐被这两人在后面抢了先去。没料到只这一回头的片刻之间,那青年道士已自跃下,仍是拦在了老顽童的面前。

  思忘禁不住心下一惊,自己的猜想又得到了一层证实。

  老顽童奇道:“你这不是明明在挡我的路么!”

  青年道士道:“我是在挡你的路,你须得把话说得明白些才放你过去!”

  老顽童如看—个绝顶怪物似的看了那青年道士半天,最后问道:“你既知我是中顽童,又不会武功招式,轻功又还过得去,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青年道士道:“我就是我,不是什么别的,更不是干什么的,先前我没有拦你,现在非要拦你不可,你到少林寺去我不管,要找那无色禅师算账却不行,先得过了我这一关再说。”

  老顽童更是奇怪:“我要你打我,你什么招式也不会,怎地却又非要拦我不可,你靠跳来跳去的滚球拦我么?那当真是好极好极,妙不可言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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