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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五


  看这碗菜竟是干发鱼翅,那样子居然和大馆子做出来的没有分别。

  英侯对于吃是有相当研究的,他第一个先怔住了。

  盛畹吃惊道:“那儿弄来的这好东西?我十年来没尝了,倒是难得。”

  王氏道:“姑娘,真有你的,去一趟北京学了多少玩意回来?”

  英侯道:“这碗菜颇不容易,再说时间也赶不及呀?”

  梅问笑道:“你别假充内行,先尝尝看怎么样。”

  菊冷道:“早一天就预备好了,算定你今天必来呢。”

  梅问道:“你又多说,刚刚跟你怎么讲的。”

  说着又笑道:“请吧,请吧,四位少爷多原谅,我本来不会烧菜,弄得不好别见笑,现在让我敬大家一杯酒。”

  说到“敬一杯酒”英侯立刻站起来斟个满杯双手敬奉大姊姊。

  姑娘含笑说一声“谢谢”,接杯在手一饮而尽。

  眼看大家都干了一杯,她再说一句谢谢。

  梅问头却去拿来一个茶杯放在英侯面前,笑道:“自己斟罢,你的酒量好,请用大杯儿……”

  说了又笑又点首,带着酒杯回去厨下了。

  菜是真丰富,有鱼肚汤有烤鸭,有红烧海参,那都是当时在北京有名儿的上品。

  随后又是烧肉,兔脍羊羹,炸山鸡,清蒸鱼。

  总而言之,决不是边疆人家所能具备的盛馔,更难得一件件色香味俱佳。

  老太太王氏一边吃喝一边叫好,就是做母亲的盛畹也不住的赞美女儿能干。

  英侯一脸得意,他手眼口鼻绝不停息的直装个酒足菜饱,这才看着盛畹笑道:“婶娘,这样菜平常在京都也不大容易办到,大姊真有本事,实在叫人佩服!”

  盛畹笑着没说什么。

  那边三姑娘又说啦,她说:“本事多呢,烧两碗菜算什么?那还不是去一趟帝都上几次馆子学来的。

  大姊姊绝世聪明,盖代风姿,她一身能耐也决不是凡夫俗子所能想像得到的,所以你们家皇帝要请她入宫当供奉。我认为真够得上,我们一家人都赞成她前往就职呢!”

  英侯哑然笑道:“大姊做了宫廷供奉,你再夤缘一个御前侍卫,看来既新鲜又荣耀,那可真好呢!

  不过我们皇帝究竟是不是好讲话,那的确不是我这凡夫俗子所能想像得到的了……”

  玉奇大笑道:“你们俩率性儿到外面去打个三百回合好不好?也免得动无谓的口舌是非来。”

  王氏笑道:“说打斗,我们三丫头还行么?人家的老师是什么样人物?我这老婆子教出来的女徒弟,也配说大战三百回合!”

  英侯道:“三妹原来跟奶奶练的功夫,怪不得一身轻功登峰造极。家母常常提到奶奶,我们几个小弟兄恨不早拜门墙。”

  王氏赶紧摆手说:“说武艺,你父亲可谓盖世英雄,那一年斗杀赵岫云,天摇地动,神鬼看了也都害怕。

  你们小一辈的能够学得他一半工夫,也就算不虚此生了。说起来虎父必生虎子,你的小兄弟俊侯,他小小年纪一身软硬气功,已很了不起了。”

  玉奇接着笑道:“刚才在后山,他们四个人误打误碰,英侯敬侯安侯三位哥哥酣战老弟的,却是占不了半点便宜。要不是我赶到,只怕英侯第一个要吃大亏呢!”

  王氏道:“你不是说大少爷的老师松副将也是名家么?”

  菊冷笑道:“老师是老师,徒弟是徒弟。再说,现在的所谓名家也实在太多!”

  听了三姑娘这样话,英侯光火了。

  英侯变着颜色说:“师父幼得易筋经正传,一身真才实学决不是我们后生小子随便可以窥测的。他和家父较量过一次拳剑,结果彼此钦服……”

  玉奇笑道:“比武总要分个高低,到底谁强谁弱呢?”

  英侯低下头讲不出话来。

  安侯笑道:“大约还是家父较胜一筹,所以后来虎男哥哥才会是家父的徒弟。”

  王氏道:“那就是了。我说呢,这一代的拳棒击技,谁还赶得上你父亲。”

  盛畹道:“英侯,说家学渊源,你们兄弟的武艺应该出人头地。我告诉你,这一次勺火大和尚巴巴地派俊侯下山通知我,说我们石家人目前要遭遇一场惨厉的仇杀,虽然没指出敌人是谁,想来必是了不起人物。

  我母女寄居异乡,势孤力薄,你们兄弟恰于这时期结伴前来,这当然是天大的喜事。

  不过我也还担着几分忧虑。打斗免不了危险,人多势壮固然有利,但必须真工夫真本领,否则反而牵掣累人。

  你们休息一两天,总要下番苦工练一下。大和尚把俊侯留在这儿领导大家,你们兄弟姊妹都要好好听他的指导。江湖无辈,英雄无岁,就是我跟姥姥也要向他请教呢!”

  说着,看住俊侯微笑。

  俊侯赶紧站起来,紫涨着脸说:“您别这样讲。祖师爷不过担心大哥大姊抛荒了剑法,叫我帮着研究罢了。”

  王氏笑道:“哥儿,你的责任重大,可是客气不得。你不行,大和尚还会派你来吗?我这里人不算少,你看够不够抵抗强敌呢?”

  俊侯怔了怔,张张嘴又没敢说。

  英侯看出了蹊跷,接着说:“师祖怎么吩咐的?你是不是都告诉婶娘了?”

  俊侯道:“有的话我还没敢讲。”

  安侯道:“那不对,应该讲的当然要讲。”

  俊侯咬了一下嘴唇。沉下脸说:“祖爷告诉我,敌人是峨嵋山一班有名剑客,一共五个人,使的全是淬毒药的宝剑,假定我们这些人谁没把一枝剑练好,谁就有性命关系。

  祖师爷也料到最近哥哥三哥会来新疆,可是他老人家不愿意太多人参加决斗,说是这一场战争危险太大,除非父亲临场,大家可保平安,否则不堪设想。

  恭侯五哥前两个月已经动身去吉林给父亲送信了,大约再有四五十天工夫父亲必来。万一父亲不及赶到,祖爷的意思只许姥姥,婶娘、大哥、大姊和我五个人出头迎敌。别人一概躲避……”

  听到这儿,菊冷第一个嚷起来说:“躲避,我决不躲避!他老人家才有心计呢,自己不来帮忙,却要老伯父上前。”

  俊侯急忙说:“三姊,两位祖师爷前十年佛前发过誓不动刀兵,所以……”

  英侯笑道:“我是无论如何要参加决战的,要不请大姊退出让我。”

  小妹妹兰韵气愤愤地说:“性命交关,我们能不顾奶奶妈妈吗?除非是木头人儿才去躲避!”

  菊冷叫道:“安侯,你怎么样?”

  安侯笑道:“当然我不是木头人儿。”

  这时光,玉奇一双眼只管盯住敬侯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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