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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二


  这时——

  李斌回来咆哮:“还不爬起来?娘的,你不要给大爷装死赖活,赶紧进去,本派师祖有话同你说!”

  拂挥着身上的灰土,秋离哭丧着脸道:“你摔痛我了牛眼猛瞪,李斌怒道:“混帐玩意,你还叫苦?这只是最轻的,你再粘粘缠缠,大爷可以揍得你连尿都流出来!”

  没有再说话,秋离扮成一瘸一拐地走向了客堂,他艰辛地迈过门槛,站定,讷讷地道:“各位老爷,有……有什么话见教?”老人早已自行落坐,他大拉拉地连正眼也不向秋离瞧一下,那方面大耳的中年人虽然站着,却神态居傲地道:“你叫什么名字?”吞了口口水,秋离心想:“别得意,老狗头,马上,你就会后悔你们这种凌人之罪了……”他口中却期期艾艾地道:“我……我姓金,叫阿二……金阿二……”“呢”了一声,对方又冷森森地道:“家里有些什么人?”秋离畏惧地道:“只有,只有四个人……我爹,大哥,嫂子,和我……爹和大哥上山行猎去了,嫂子又生病躺在床上,眼前就我一个人顾家……”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陈诉,中年人道:“你爹儿你哥哥什么时候可以回来?”秋离讷讷地道:“大概……要好几天呢……”中年人暴躁地道:“太久了,我们不能等他们回来才商量,现在就要决定,小子,我们要租赁你家的房子。”

  故作吃惊之状,秋离忙道:“不,不行呀,我们就这一栋房子,租给你们我全家到哪里去住?况且我嫂子还害着病,不行,万万不行……”脸色一寒,中年人怒道:“行也是行,不行也是行,我们就在此地住三天,等两个朗友前来会面,另外,我们不要你们全部房间,只需这间客堂和一间寝室就够了,但你们却决不准私自到我们住的房间来——李斌!”

  李斌踏步上,躬身道:“在。”

  中年人大声道:“给他七钱银子作为这几天的房饭钱,我们‘太苍派’自来不做横行霸道,仗势欺人的事!”

  李斌答应着伸手入怀,构了半天,掏出一小块比指甲盖似乎还小一点的碎银块丢到秋离脚前,边厉色道:“还不谢谢本派掌门人的恩赐?”纵然是故意装成这种土里土气,老老实实的样子,秋离也有些忍不住心头火了,他目光定定地望着脚下那块细碎的银屑,又缓缓移到李斌凶模的面孔上,咽了口唾沫,皮笑肉不动地道:“你是说,呢,李大爷,叫我谢恩?”李斌恶恨恨地道:“没生耳朵?你!”

  搓搓手,秋离茫然道:“谢——什么恩?”双目怒瞪,李斌咆哮:“赏你银子,你还不谢本派掌门的厚赐?”苦着脸,秋离的话却说得促狭:“三天的房饭费用在四个大活人身上,恐怕七钱银子是太少了点,那只够几只鸡的啄食,可是鸡却不住房子,全在野地放落的,再说,我们住的地方小,实在也无法租赁住人,七钱银子我不敢要,请各位大爷收回去,我也犯不着谢这个恩了……”猛然握拳,李斌吼道:“好他娘的你个利嘴利舌的小滑头,竞还转着圈子骂人哪,看不出你人虽愣心眼倒不小,我李爷今天便看你有多少刁法!”

  秋离急道:“我只是打譬喻,也没有指你们的人,没道你们的姓,怎么说我转着圈子骂人?你,你你是仗着身大力不亏,要欺侮人么?”踏上几步,李斌凶狠地道:“你还嘴硬,我这就先收拾你后面,中年人冷冷地道:“不准动手,李斌!”

  赶紧站住,李斌回头,颇有点不甘地道:“掌门师伯,你老看看,这庄稼小土蛋子表面老实,骨子里却又奸又滑,不整治整治他,他还当我们寿头呢!”

  中年人冷淡地道:“现在是什么样的节骨眼子?哪还有心来想这些啰嗦?错开此次,你活剥了这小子我也不会管!”

  李斌忙道:“弟子这就饶他一遭——”

  目光如刃般寒森森地盯视在秋离的面庞上,象要将他看透看穿一样,半晌,中年人才沉沉地道:“我姓朱,叫朱伯鹤,是武林‘太苍派’的掌门人,武林中的朋友都称我为‘紫手盈,因为我们的确有借你住处一用的苦衷,所以就必须要借下,不管你愿不愿意全是一样,小子,如果你再言语含刺,态度蛮横,恐怕你就会大大地吃苦头了,我先警告你,别到时候埋怨我们手段太辣!”

  一脸的愤恨不平,秋离大声道:“人家的住处不愿租赁给你们莫非还不行?朗朗乾坤之下,难道就没有理没有王法了么?哪有这等强横霸道的事?”叱了一声,李斌叫:“你他娘的再顶嘴!”

  狰狞地一笑,朱伯鹤道:“此时此地,小子,我们即是天理,即是王法,你纵使心里不甘不服,恐怕也只好忍受了!”秋离悻悻地道:“你们敢——”大吼如雷,朱伯鹤狰狞地道:“金阿二,你再执迷不悟,一味顶抗,我就先毙你于掌下!”

  面容上竟然果真涌起一片苍白,秋离故意犹豫了老大一阵,才做出那种敢怒不敢言的忍气吞声之状道:“好——吧,反正你们拳头大,我,我认了便是……”哼了哼,朱伯鹤道:“早告诉你,你别无选择!”

  秋离苦着脸道:“我,我这就去将我自己住的那间卧房收拾出来……”大模大样地点点头,朱伯鹤道:“这样才对,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好生在这几天里侍候着我们,包你吃不了亏的。”

  叹了口气,秋离道:“随你们怎么说吧,我人是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们人多势大,,强买强卖,唉,我又有什么法子?”朱伯鹤双目一瞪,叱道:“不准胡扯!”

  搓着手,弓着腰,秋离无精打彩地就要离开,他刚一转身,朱伯鹤已严厉地在后面叫道:“站住!”

  怔愕了一下,秋离回过脸来问:“又有什么不对?大爷朱伯鹤一指地下那块碎银,冷冷地道:“将银子拿去,‘太苍派’素来明理通情,公正谦和,绝不占人家便宜,更不仗势欺人,我们租房吃饭,照样付钱!”

  气的双眼都几乎翻了白,秋离却只好返身弯腰,将地下那块风都吹得走的碎沙银块拣起,塞入怀中,然后,一言不吭地掀帘出了客堂。

  背后,隐约还传来那李斌不屑的语声:“这小子不够一巴掌扇的,他娘却还有几分狗熊脾气呢,可恨……”推开寝室门,秋离又及时掩好,目芒向房里一闪,唉,靠窗的那张竹榻上,马标呢?怎么不见了?他正自一愕,就在那具粗陋的白木柜橱后头,马标突然探出脑袋。这位当年的黑道好汉先“嘘”了一声,然后低促地问:“事情怎么样?我好象听到那些家伙自称‘太苍派’的人物?”点点头,秋离笑道“不错,大哥,我们小心点弄,说不定何前辈的那个心愿就可以在这里完满解决了!”惊喜地,马标道:“可是‘太苍派’的那些正主儿全在?”秋离低声道:“全在,这些混球恐怕要在此地住几天呢,方才还硬逼着我要租房赁金,包括伙食在内,四个人,一共给我七钱银子!”

  马标“嗤”了一声,火道:“妈的,四个人连吃带住好几天只给七钱银子?这个价钱刚够他们住到猪圈里去吃豆渣!”

  哧哧笑了,秋离道:“不用,他们住在这里正好,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后悔为什么不搬到猪栏里去住呢,和他们马上便要遭遇到的乐子比较起来,他们将要感觉到住在猪栏里实在要比住在房子里幸运得多。”

  摸模下领,马标也点头道:“好极了,但方才在外面却怎的和他们罗咳了那么久!干脆都给摆平了不是简单了当?”秋离笑道:“我给他们演了半天戏——暂时,我还不想叫他们看出我的底细来。”

  马标诧异地问:“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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