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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四


  面孔是歪扭的,黑中透青,祁雄奎环眼怒睁,虬髯倒竖,气涌如山的咆哮:“吵闹什么?想造反么?”

  那身材瘦长的“教头”立即兵刃横胸,躬身道:“回禀堡主,就在堡主进入密道中不久,少堡主与他身边的几位弟兄便待径行离去,我走时曾奉堡主密谕监视少堡主行动,是而不得不斗胆相阻,但少堡主非但不听,更几乎要兵刃相斗,我一再表明此举乃受命而为,又劝少堡主静候堡主出来之后即可澄清所受冤屈真伪,我详陈如此一走了之的后果极端严重,我劝少堡主,只要问心无愧,更不须有所惮忌,少堡主若径行让开,即受诬栽,也有理难言了……”

  沉沉的一笑——祁雄奎这一笑却难看至极,狠酷之极,他朝着乃子道:“小畜生,人找出来了,有人证,有物证,你还有什么话说?你这个不孝不贤的畜生,你羞辱你自己更羞辱了我,羞辱了整个祁家堡,我平时是如何教你如何训你来着?可恨你表面顺从,唯命是听,背地却阳奉阴违,干尽了一切卑鄙无耻的勾当,孽障啊,我祁雄奎半世英名,数十年清誉便全叫你一手糟蹋殆净……”

  瑟缩着,祁少雄吓得抖个不停,但是,他居然仍有胆量抗辩:“爹爹……说不定这两个女人是姓燕的早就安排在里面的……”

  站在墙角的熊小佳突然尖声道:“你胡说,是你主使你的爪牙把我抢来的——就是你身边的那几个,想要强暴我,污辱我的也是你,我可以背诵由你那晚上所说的每一句话,叙述出你的每一个动作,表情……”

  另一位少女也悲愤的道:“就是他,我可以用生命担保,我可以起誓,把我们强掳来欲待糟蹋的就是他!”

  忽然,一个女人的身影挤出了人墙,手指祁少雄,尖厉的叫:“如果老堡主还有什么疑问,我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实例,我清楚祁少雄的一切罪恶勾当,明白他的毒辣手段,我更是一个受过他糟蹋的不幸者!”

  那女人,是杨凤!

  大吼一声,祁雄奎的衣袍暴飞,他手上已握着一柄两尺长,儿臂粗的乌黑虬结短杖,只见他抖杖振腕,短杖的中空杖心又“哗啦啦”一声,伸展出一截比一截精细的四截杖身来,杖身展现的同时,他已扑向了祁少雄!

  魂飞魄散的祁少雄尖叫一声,拼命往人堆后头挤,一边惨厉的呼号:“饶命,爹爹饶命……”

  祁雄奎凌空扑落,嗔目狂吼:“我活劈了你这败坏家风的孽子!”

  “双全儒生”尤一波急忙大叫:“堡主手下留情,少堡主到底是你的独生儿子啊……”

  祁雄奎双目赤红,形容愤怒如狂,他手中的“伏魔杖”微微一抖,暴砸在旁劝止的尤一波,尤一波侧身旋避,一对“飘刀”业已出手,但是,“伏魔杖”斜挥的影子却猝然在翻舞之下,幻出了千百层纵横交织的杖山,有如八臂并展,自四面八方呼啸曳落!

  脆响清充成串,尤一波惨嗥着在飞闪的杖影之中连连滚跳碰撞,鲜血加杂着脑桨迸溅皿散,他的一对“飘刀”也立时断折成数十截!

  祁雄奎宛若疯虎,直逼他的儿子祁少雄,祁少雄连忙躲闪,泣求连声,忽然间,他又避到雷刚与石顺的身后。

  眼见祁雄奎当头而来,雷刚颤栗惊恐的大叫:“堡主且慢……”

  回答雷刚的,是怒涛般汹涌的杖势,这位“铁龙臂”仓惶躲让,怪叫道:“虎毒不食子啊,堡主你怎能这般无情!”

  “伏魔杖”笔直捣来,雷刚略为闪开,单臂横截,飞起一脚暴蹴对方下盘。

  祁雄奎狂笑着,身形电旋,雷刚的一脚甫始擦过他的腿侧,而他的杖端已被雷刚一记“大力臂”“当”一声磕低,但是,变化却突起于一刹那——往下沉落的“伏魔杖”,却在下沉的瞬息倏忽反弹,怪啸突起,杖影幻成几排重叠隐合的劲力往上暴卷!

  于是,雷刚的尖号如泣,他庞大的身体连连抛起抛落,骨骼的碎裂更掺合着他满口的鲜血喷洒四周!

  “飞狐”石顺然掠前,悲愤大叫:“住手,你疯了,堡主!”

  单膝点地,祁雄奎双手握杖,“呼”声划过一道圆弧倒劈石顺,石顺两脚互碰,凌空一个急快的筋斗,漂亮极了,当杖身一散落空之际,这位“飞狐”已嗔目切齿,闪出手上的“毒龙爪”,快逾石火般暴袭祁雄奎!

  在四周的一片怒喝叱呼声中,祁雄奎挥出的杖身猛烈收缩,“哗啦啦”短为一截,刚好“铿”的一响震开了石顺的“毒龙爪”,而石顺翻臂旋身,凌空又是七十一爪!

  爪影晃映,翩飞而下的须臾,祁雄奎大喝似平地响起的焦雷,他的“伏魔杖”眨眼激起卷荡的罡力,左右闪腾,彷佛百杵千万立地柱天,石顺的兵器顿时脱手撞抛,他人尚未及退出这片罡力的范围,“哗啦啦”暴响,杖身再展,兜穿石顺的胸膛,更将石顺捣跌出门,直摔落园外三丈之遥!

  “鳄尾”程半途一声不哼,仓惶待溜,但是,捣飞了石顺的“伏魔杖”却呼”一声指向程半途的背心,这位心胆俱裂的朋友往前急扑,本能的反应用出了他的绝活——右腿微点蓦弹,向后猛翻,强劲有力,有如鳄鱼扬尾!

  射来的“伏魔杖”第一截突然“叮”的收缩,程半途一脚不中,尚未及应变,这收缩的一截杖头又“察”一声弹出,恰好撞上了程半途的后裆,痛得他狂吼一声,手抚胯间,姿势怪异的连连蹦跳几次,却在面孔倏歪之下,一个横旋仰翻于地!

  “扑通”一声,邱景松已经泗泪滂沱,脸如死灰般哆嗦着跪了下来。

  这时,祁少雄已经再没有可以掩躲的地方了。

  祁雄奎形容惨怖,混身血迹斑斑,他死盯着乃子咬牙切齿的喝骂:“逆子,畜生,不考的禽兽,我先铲除掉你四周这些帮凶,再来收拾你这败坏家风,有辱祖宗清誉的忤逆东西,你骗得我好,你装得真像,我要挖出你的心,看看是什么做的?剖开你的脑袋,数数你究竟有几条纹路?逆子,你还不认罪!”

  跟着这声大吼,祁少雄也扑通跪倒,他面无人色,上下牙床交相碰颤着,泪涌如泉:“爹爹饶命啊……孩儿知错了,孩儿认罪,请爹爹饶过孩儿这一次……孩儿发誓洗心革面,痛改前非……爹爹,你老人家就不宽恕孩儿,也请为祁家的香烟延续着想!”

  祁雄奎嘶哑的咆哮:“我没有你这样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忤逆儿子,祁家没有你这种贪淫好色,专横逞暴的畜生,我宁可绝后,也要取你性命以谢天下,告罪祖宗,我给你生命,便是一桩错误,如今我便要收回你的生命!”

  祁少雄惊恐欲绝,心摧胆裂的悲号:“爹爹饶命……娘啊,天上的亲娘,九泉下的老母啊,你老看看,睁着眼看,爹,我的亲爹要杀害他嫡亲的骨肉,要毁灭祁家单传的子孙,娘啊,请救救我……”

  祁雄奎闻声之下,全身栗栗直抖,虬髯拂动,巨目含蕴痛泪,高举的铁杖颤颤轻晃,模样痛苦至极,于是,在四周,“祁家堡”的所属纷纷跪下,齐声为祁少雄请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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