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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退后两步,林翔道:

  “赐教吧,兄台,摆平我们四个人,东西就是你的,否则,你也得留下点什么才行,闯混江湖,靠的是真凭实学,老练口把式恐怕不能令人信服!”

  任霜白道:

  “不再考虑考虑我的建议?”

  林翔断然道:

  “这不是‘建议’,这是赶尽杀绝!”

  任霜白轻轻丢下手里的竹竿,在他手掌翻转的刹那,“铮”声脆响,秋水似的一泓冷芒中映眩着那抹冷艳的猩红,原本软韧的缅刀笔直竖立?镝锋森寒,仿佛一条昂首恃噬的百步蛇。

  注视着任霜白手上的缅刀,林翔的眉眼间骤添一层幽暗,他艰涩的道:

  “‘断肠红’……兄台,你是‘寒月’?”

  任霜白道:

  “我也是一个瞎子。”

  林翔定了定神,从后腰拔出他的短柄银叉,又尖闪亮生辉,份量极重,而这时,他的左手提升胸前——要是任霜白看得到,他会发觉林翔的左手宽厚坚实得出奇?有如—把大薄扇,且指尖隐透乌紫之色,这乃是练成“铁沙掌”的典型征状。

  踏上一步,任霜白道:

  “得罪了。”

  林翔全神贯注,容颜端肃,不可讳言,确有三分紧张。

  笔直竖立的缅刀突兀垂搭下来,却在垂搭的同时怒矢般暴射林翔?其疾其快,不可言喻。

  银叉微微晃动,准确无比的绞向刀口,林翔身形大转,左掌伸缩若电,猛劈横切,势道凌厉之极。

  缅刀刺射的光影甫始入目,任霜白己腾掠而起?连串的焰彩幻化成千百束四激的流虹,随着他腾定的身法卷扬挚飞,林翔银叉挥展,已难抵御,不得不住后退避——只这几次接触,双方功力深浅,业已明见。

  任霜白当然不会给敌人任何喘息之机,缅刀的光华凝为—线?如似殒星的曳尾切入穹苍?当林翔十叉九掌皆未能摆到攻击位置的须臾,那一线寒芒猝然碎裂爆开,光线如雨,缤纷漫天洒落。

  素有“大擒龙手”之称的林翔,感觉到自己的一身本事竟然无法施展?才一交手,就像被困在一面无形的罗网里,左冲右突,皆罩于罗网的范围之内。而那眩灿的光焰,突然间千变万化的刀式,尤令他难以招架,有一种几乎黔驴技穷的无力感!

  人在光雨之下窜跃奔掠,林翔的处境不但狼狈,更且危急,三名镖师中,那曾出声提醒过林翔的刀疤大汉,突往前仆,一杆套接梨花枪对着任霜白心口挺刺?枪尖映起寒星一点,狠准兼俱!

  任霜白没有躲让,不仅不躲让,反倒迎着对方枪尖长身而上,就在耶刀疤大汉瞠目结舌的一刹,他人已贴着枪尖飘起——好似一片棉絮,被枪尖所带的劲风吹拂起来一样,那汉子正待收枪变招,他的缅刀已然斩落,如同上天的咀咒,断杆折枪之外,扰连着凭般血淋淋的一只右手。

  惨号声震得人们耳膜发痛,另两名镖师,一执三节棍、一执鬼头刀,分左右夹攻上来,任霜白直等对方家伙将要沾身前的分厘,始猛的绕着鬼头刀刀锋翻回,头下脚上的俄顷,缅刀斜挥,三节棍已有两节抛脱向空。

  使鬼头刀的镖师大吼一声,双手握刀,奋力砍割,任霜白擦地掠过,冷芒闪处,这位镖师的—条右腿亦齐胫而落,鲜血四溅之余,好不怵目惊心!

  单存一棍的镖师顿时双目尽赤,连人带棍,豁死撞向任霜白—一缅刀便在此际如蛇舒卷,洒起一溜殷红,兜肩将这撞来的镖师反顶出五六步外!

  解决三名镖师,只不过是瞬息之间,等林翔缓气回身,一切形势已经注定,光剩他—个人了。

  任霜白的缅刀垂指向下,两眼空洞木然的朝前凝视,神情冷漠肃煞。

  林翔汗透重衣,呼吸粗浊,他耳闻伙计们的痛苦哀号,面对当前劫难,不由摧肝沥血,悲愤莫名:

  “任霜白,人说你心狠手辣,寡绝无情,是罕见的冷血凶邪?今日相遇,才知你的本性比诸传言犹要歹毒十分……为一个人的私怨,你竟不惜如此大开杀戒,残害无辜,你,你还有没有一点天良人道?!”

  仟霜白摇摇头;

  “我已奉劝过你,不要做无益的争抗,林总镖头,是你以为我在空言恫吓,也是你坚持要见真章的,我同情你的处境,不过,我无法周全于你,白刃相搏,总有一方须要付出代价!”

  额头两侧的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林翔五官扭曲:面孔紫赤:

  “不管今天是个什么结果?任霜白,但要我林某人留得一口气在,便誓不与你甘休!”

  任霜白道:

  “这是很正常的反应,换成我,也会有同样的想法。”

  林翔嘶哑的吼叫:

  “不是我,就是你,姓任的,大好头颅在我项上,你且来取!”

  任霜白道:

  “林总镖头,你委实想不开。”

  狂笑一声,有如枭泣?林翔怆烈的道;

  “身家性命,节誉信守,眼下全已毁于一旦,人生舍此,还有什么想不开?任霜白,不必假惺惺了,我也请你一并超度了吧!”

  任霜白幽幽的道:

  “形势已然如此,你又何苦把自己赔上?”

  林翔大喝:

  “少废话,我林翔宁可头断,亦不能志屈,要叫我任由宰割,你是做梦!”

  任霜白闭闭眼,道:

  “那就怨不得我了,林总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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