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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三、兵溃力竭 大势去也

  那个生有颗大蒜鼻子的中年大汉,在司马长雄的凌厉攻击下,已有些难以招架,再加上四周浩穆壮士的围袭,更令他捉襟见肘,形象狼狈,那进屋之人的一句话,正好将他此时的危难解除,司马长雄双腕一翻,淬然带身向后,口中同时低叱:“鼎主令谕,通通停手!”

  十名浩穆勇士不待第二句,纷纷收势住手,往后跃退,呢,这进到屋中之人,果然正是寒山重。

  他如一尊黑色的魔像般挺立室中,双目冷得似冰一样注视着那个中年大汉,火把的光辉红中带青,越发映得他的脸孔阴沉冷酷,朦胧得宛如地狱里的阎罗。

  “寒山重……”

  那中年大汉嘴里呢喃着,畏缩的退后了一点,手上的缅刀无力的垂下,蒜头鼻子汗珠隐隐。

  寒山重没有表情的看着他,平静的道:“郝三爷,你果然忠心耿耿,但是,为了白龙门,不值得。”

  中年大汉痉挛了一下,低弱的道:“寒山重,我们是各为其主。”

  寒山重冷冷一笑:“三爷,兵临城下,只怕你也为不得主了。”

  说到这里,寒山重的目光朝锦帘里一扫,淡漠的道:“秦鼎在里面?”

  中年大汉艰涩的吞下一口唾沫,点点头:“大哥……他病了,病得极重……”

  寒山重狂笑一声,暴烈的道:“好,老天有眼,叫秦鼎留着他的性命等我,等我寒山重亲自回来溅血报仇!”

  中年大汉激灵灵的一颤,沉重的道:“寒山重,能饶人处,便饶人吧……”

  寒山重面色一冷,肃煞的道:“郝三爷,你们白龙门诱我寒山重来此,先则以剧毒置酒内,继以聚高手而围杀,我寒山重身负内外创伤,几死还生,而你们仍不罢手,再以索彪为首,率人于蟠龙山下又将我重伤之后杀得奄奄一息,三爷,请问阁下一句,你们做到了能饶人处便饶人这句话了么?”

  那中年大汉满脸通红,汗落如雨,他吶吶的答不上话来,寒山重哼了一声又道:“郝三爷,寒山重记得你当时的仁心慈肠,当寒山重举起那杯毒酒待饮之际,你忧戚的凝望在下,虽然你并未明言,但是,这已足够证明你本人是不想陷害寒某人的,怪只怪寒山重那时未曾仔细回味,以至险些命丧黄泉,三爷,姓寒的恩怨分明,现在,阁下即请离开此地,寒山重与你的瓜葛一笔勾销!”

  这中年大汉,乃是白龙门十大高手中坐第三把交椅的人物:“卷刀客”郝于须,此人秉性忠厚,性情耿直,年纪还不满五旬,可是在白龙门中地位却是极高,对整个的白龙门来说,寒山重也只有对他比较宽恕一些。

  听了寒山重的话,郝子须感伤的摇摇头,低沉的道:“寒山重,凡是人,没有不爱惜生命的,谁也不愿意死,但是,寒山重,这也要有一个道理,假如舍去这个道理而’去贪生苟活,那么,就生也不如死了……”

  寒山重冷森的一笑,道:“你这个道理,三爷,就是不能舍主独生了?而不论你那个掌门人是否是死有余辜?”

  郝子须神色中透出无比的苦涩,道:“寒山重,你要口中积德……”

  司马长雄在旁边哼了一声,冷沉的道:“姓郝的,你竞还有胆子训斥我们院主?”

  寒山重冷冷地问道:“三爷,这么说,你是不走了?”

  郝子须吸了口气,沉重得像脑袋有千万斤一样点了点头。

  寒山重奇异的笑了起来,他道:“郝三爷,你是白龙门中第三把交椅的人物,是么?”

  郝子须面孔中带青,他忍着羞辱,再度点头。

  寒山重退了一步,声音冷得可以凝冻人们的血:“三爷,寒山重只要一下,只要一下就可以令你躺下,你信么?”

  郝子须握紧了手中的缅刀,嘶哑着声音道:“寒山重……你不要太蔑视郝某人,你不要太狂,姓郝的便是今夜命丧于此,也不会向你屈服!”

  寒山重哧哧笑了起来,他将黑色的头巾指向后面,轻轻的道:“好,三爷,你注意了……”

  郝子须双目凝注,手中缅刀半举,全身肌肉都紧绷了起来,当寒山重嘴里那个“了”字才出口,一点银亮得刺目的物体己暴闪而到,郝子须的视线甫始发觉,甚至连如何躲让的意念尚水及兴起,他感到肩胛处有一阵彻骨的巨痛传来,似被一个隐于空气中的大力士猛力捣了一拳,随着这阵痛苦,他已被撞得连连转了三个转子,一屁股跌倒地下,而这时,那点银亮的物体带起的尖锐厉啸才传人耳中!

  郝子须刚刚坐到地下,本能的想跃起,一片风声掠过,他握在手中的刀已吃人硬生生的夺去;同时又一掌将他按跌地下!

  缓缓地,寒山重朝他踱了过来,淡淡的丢下一句话:“三爷,永远不要忘记闪星魂铃!”

  郝子须感到一股无法容忍的悲愤与羞耻涌上心头,他带着哭音的大吼一声猛力跃起扑向寒山重,但是,斜刺里劈来的一刀背将他结结实实的砸倒于地,八条粗壮的手臂迅速将他按住,连拖带拉的扯了出去。

  寒山重头也不回的进入内室,而内室中,司马长雄与四名浩穆壮土早已分开侍立,司马长雄手里拿着方才自郝子须那里夺下的缅刀,目光冷漠的瞧着榻上那个老人,以及老人身旁一个生着一双大眼睛,浓眉毛的少女。

  榻上的老人,头发银白如雪,连胡须都是白的,面孔上的皱纹深刻,纵横交布,眉毛浓密,却也有些花白了,他的脸形方正有威,在乎素,一定也是雍容慑人的,但是,此刻却显得如此里老与孱弱,倾力支撑着身躯的右手,更是其瘦如柴,在不住的抖索。

  寒山重怨毒的盯着老人,四只眼睛,彼此毫不稍瞬的凝瞪着,半晌,寒山重沉静的带血的说道:“秦鼎,寒山重曾经在突围时告诉过你,寒山重要回来的,现在,寒山重已经回来了。”

  这躺在榻上,瘦骨嶙峋的老人,不错,他正是当初毒害寒山重的主角,也是白龙门的第一人:白龙王秦鼎!秦鼎忽然嘶哑的笑了,他那笑声,干涩得刺耳,像在呻吟,像在号哭,他伸出他那皮包骨头的左手,颤巍巍的指着寒山重:“好……寒山重……你果然够狠,够毒,也够卑鄙,寒山重,你想要老夫对你跪地求饶么?你想老夫求命哭泣么?呵呵……你错了,寒山重,老夫不会如此,老夫永远不会向你屈服,寒山重,你能宰杀老夫的躯体,却不能宰杀老夫誓死不屈的灵魂,呵呵……”

  寒山重抿着嘴唇,待老人笑得喘息了,他才冷煞的道:“秦鼎,你的心胸并不似你的言谈那样磊落豪迈,你的为人也并不似像你方才所说的那么不弯不屈,假如你是,你不会以下三流的手法暗置剧毒于酒中陷害于我,更不会三番四次的围杀于我,秦鼎,寒山重不能算清高,但是,比起你来,却比你好得太多了。”

  秦鼎面孔扭曲了一下,剧烈的呛咳起来,他身旁的少女慌忙为他捶背抚胸,又回过头来,怨恨至极的盯视着寒山重:“你……你好狠!”

  寒山重根本正眼也不向这少女瞧一下,他淡淡的道:“比起姑娘来,实是小巫见大巫了。”

  这少女蓦地站了起来,仰着头走到寒山重身前,怨毒的道:“寒山重,你若要报仇,你可以冲着我来,如此劳师动众,也不怕辱没了你闪星魂铃的人格?”

  寒山重冷笑一声,道:“对付白龙门,用不着讲究江湖道义,因为,白龙门本身就是一个丝毫不顾江湖道义的乌合之众,而你,姑娘,你令我寒山重感到羞辱了。”

  “羞辱?”

  那浓眉大眼的姑娘尖声怒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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