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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骠骑魂影 血染龙碑

  路上。

  寒山重用虎皮披风遮住了背上的斧盾,拉起了黑巾掩着口鼻,司马长雄在他右方,二判官萨牧非在他左侧。

  奔行中,寒山重有力的道:“长雄,到了西淀,传渝下去,除非必要,尽量减少杀伤,能逼使敌人逃逸,当为上策。”

  司马长雄微微一怔,随笑道:“院主,这大约是梦姑娘的意思吧?”

  寒山重哈哈一笑,没有回答,一侧的二判宫萨牧非却悄然向司马长雄挤挤眼,做了个鬼脸。

  十二个铁蹄飞扬,尘土飘舞,由远至近,由近而远,周遭的景物在迅速变换,又迅速倒退,过了张登城,路,过去的拋下,现在的又过去了。

  于是,当日在西山,残霞满天,三乘铁骑,已只隔着西淀不到十里路的距离了。

  寒山重凝注着几座小巧山丘之后的一片树林,沉稳的道:“树林之后,即可看见碧波万顷。”

  司马长雄换手握缰,冷冷一笑道:“那是西淀了。”

  二判官萨牧非手搭凉棚,遥遥望去,沉声:“院主,咱们走小路,经过一个山丘,从那片树林边缘转过去,那儿有一片芦苇野草,深长蔓延,我方人马便分藏在内。”

  寒山重一带马绝,叱雷已低鸣一声,离开这条原本不甚宽敞的道路,转奔入野地之中。

  极快的,三匹骏马已抄过山上,转过树林,昭,在这片林子的后面,果然已是一望辽阔,秋水连天的西淀:

  在湖边的白色沙地上,生满了萧萧的芦苇与深长的野草,沿着湖边,蔓延无尽。

  寒山重等三人迅速下马,进入这片高达人半的深邃芦苇之中,这些芦苇密度极大,而且,地面全是细软的白沙,踏上去十分舒适,这真是一个足以藏得千军万马的好所在……除了有点寒冷。

  秋深了,金风如削,尤其自毫无遮蔽的湖面吹来,更是冷得刺骨,芦苇一片片的波荡着,哗哗作响,实在有几分萧索之气。

  寒山重与司马长雄、萨牧非等进入里面不久,已可看见十几二十个人分为一组的浩穆壮士们随处坐卧着,他们隐藏的位置十分松散广大,不虞为敌同时发现,每个人都用虎皮披风围着身体,抵御着湖面袭来的寒风。

  金刀呼浪迟元与生息陀罗包川二人赶来见过寒山重,引那里各人到了芦苇的边缘,在这里,从芦草隙缝中,可以遥遥望见三里之外的小灵州,及小灵州返往岸上的宽大石桥,现在,那将遭到淬袭的地方,正平和的亮起了几点灯光。

  寒山重沉默的俯在沙地之上,几根芦苇横遮着他的面庞,但是,他那双尖厉而澄澈的眸子,却已隐隐闪射出狠煞的光彩。

  或者,又是一场凄怖的血战要展开了,天空中,乌云已逐渐涌合。

  风自湖面上吹来,着体如一阵阵的冰碴子,冷得刺骨,芦杆在风里摇晃,摇晃得像在号陶,预计中的一个美丽黄昏显然已没有希望,在这短暂的时间里,西淀湖面的上空,阴黧已越来越浓郁,而且,更在缓缓向四周扩展。

  “变天了……”

  萨牧非低沉的道,。那张生满麻点的黑脸有一丝儿冻红。

  寒山重慢慢缩了回来,司马长雄在旁边轻声道:“可要盖条毛毡,院主?”

  长长吁了口气,寒山重摇摇头,道:“不,这是在打仗,受点风寒是应该的,等一下,白龙门的朋友将会更不舒服。”

  迟元将双臂枕在脑袋后面,冷峭的秋风把他满领虬髯拂得飞舞不息,这位浩穆院的煞手却懒得理会,仍旧好整以暇的将目光投注在逐渐黑暗的天空上。

  生息陀罗包川折了根芦杆咬在口里,双眼却仍注视着几里外的小灵州,漫不经心的道:“老天爷的脾气也怪,说变脸就变脸,刚才还有丝丝阳光,现在却黑压压的一片,像是哭丧着盘儿的大马猴寒山重抓了一把碎细的白沙,又任它自指缝中泻尽,望着白沙的泻落,他平静的说道:“天色暗下来,我们就开始照计划行事,白龙门的情形就会像这手中的细沙一样,流颓到底。”

  包川忽然自己笑了起来,萨牧非看了他一眼:“小包,你自个在穷乐些啥玩意?”

  包川吐出嘴里的芦杆,忍住笑道:“我想,请白龙门的朋友到湖水里洗个澡,不知他们会有什么感觉?”

  萨牧非眼光自然落到湖面上,湖水,正被狂劲的秋风吹得波波涌荡,萧萧生寒,远望一片朦胧,在隐约中,已可感到透骨砭肌。

  吸口气,萨牧非打了个寒栗:“未曾下水,已感到透心而凉,滋味不大好消受。”

  寒山重笑了笑,道:“你们两个都是鸭子,当然见了水就生寒,长雄,你告诉他们两人,我在张登城外的小村子里新拟定的花样。”

  司马长雄舔舔嘴唇,似笑非笑的道:“由本右卫及迟左卫率领识得水性的弟兄三十名,自此处向小灵州泅水过去攻其后侧。”

  倒吸了一口凉气,包川低呼道:“好家伙,敢情我们自己先要尝尝这寒烟白水的滋味了!”

  寒山重哧哧笑道:“本来想叫你小子下去,后来一想,还是让你少喝两口灵芝露吧。”

  包川松了口气,红着脸道:“刀山油锅上去下来属下都不含糊,就是对这水,院主,实在令人打噤……”

  双臂侧枕的迟元嘿嘿笑道:“小包,看咱表演个浪里白条给你欣赏!”

  萨牧非插口道:“左卫别冻成冰鱼了。”

  包川嘻嘻笑了起来,迟元转过脸,不愠不怒的道:“老萨,咱们看看谁先到!”

  萨牧非笑了笑,道:“兄弟不信两条腿比不上左卫泅水的速度快。”

  司马长雄接着道:“老萨错了,我们泅水是手足一齐加劲,比你光凭两条腿决不稍让。”

  寒山重望望天色,身上,也确实觉得寒气森森,他爱惜的看了司马长雄及迟元一眼,司马长雄忙道:“院主,长雄硬朗,水冷无妨,迟元更壮健得像一头牯牛,这点寒意,他定然不会置于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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