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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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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所酒肆建筑得并不宽大,迎面一间敞厅,摆着几张斑竹桌椅,壁下,尚挂有几轴意境悠远的淡墨山水画。 五人才进入,便深刻的感受到一股脱然出尘的清幽洁雅。 江青微微一笑道:“雅人,雅士,这酒店主人定然大有来头,不会是个凡夫俗子……” 战千羽笑道:“大有可能,草莽之中,尽多神奇异人,果如你所说,却也不足为怪哩。” 众人正说笑间,步履声已惊动了室内之人,一个年华二八的妙龄少女,已自内姗姗行出。 这少女身着一件粗布衣裘,却剪裁得十分切体,衬着那一身欺霜赛雪般的莹腻肌肤,再加那清丽妩媚的脸蛋,直如一朵娉婷生姿的晚香玉。 大旋风白孤一见之下,不由暗赞一声:“好标致的姑娘!” 这少女见了面前五人,不觉有些意外的一怔,随即如百合初放般嫣然一笑,道:“各位是来饮酒的么?请里面坐。” 她一笑之间,唇边现出两个深深的酒涡,各人这才又看到,这少女唇角,尚有一粒圆大的“美人痣”大旋风白孤哈哈一笑,心忖道:“古人说,美人如醇酒,这句话我到现在才深深觉得,这妮子如此一笑,呵呵……可令人未饮先醉了。” 这时,红面韦陀战千羽目光向四处一瞥,庄容道:“这位姑娘,贵店可是仅由姑娘照拂么?” 少女妩媚的一笑道:“不,小店是由我爹爹照顾,我么,只是帮帮忙。” 她说着话,清澈的目光随意一飘,竟像是凝结住似的停留在江青那俊俏的面孔上。 江青不觉被这少女瞧得面孔一热,急急转首他顾。 这微妙的动作,俱已被敏感的云山孤雁瞧在眼中,她嘴唇微抿,螓首低垂,觉得十分不是滋味。 大旋风白孤暗笑一声,忖道:“唉!人说姐儿爱俏,这句话可真是不错。看情形,自己这个老光棍,只怕要一辈子打到底了……” 红面韦陀战千羽干咳一声,说道:“姑娘,便请先行引路。” 那少女微微一惊,面庞嫣红欲滴,像是雪白的荷瓣上,染上一抹丹朱! 她又向江青嫖了一眼,已啊娜的带引各人进入室内。 五人才一入室,已发觉室内靠左隅屋角中,坐着两个老者。 向外坐的一个,穿得破烂不堪,满头乱发,颔下短髯如虬,根根见肉,这时正回首过来,睁着一双炯然巨目,向各人上下打量。 里坐的一人,却是个慈眉善目的清瞿老人,他穿着一件浆洗得十分干净的葛色长衫,这时已笑意盈然的起立行出。 这老人向江青等抱拳一礼,清朗的说道:“老夫唐志卿,难得各位壮士莅临小店,可谓蓬舍生辉,且请各位勿嫌简陋,随意落坐。” 战千羽、江青等连忙还礼,道:“老先生客气了,贵店房舍清雅,环境幽美静说,正是休心养性之处,确实令人羡慕。” 说着,各人已纷纷落坐。 老人回头道:“萱儿,且去将后园酿存的‘女儿红’拿一坛出来,以飨佳宾。” 少女答应一声,轻扭的向室后行去。 这容态清雅的老者,并不探寻各人的姓名,向战千羽等告罪一声,又回到角隅,又与那虬髯老者低酌轻谈了起来。 红面韦陀向各人一使眼色,悄声道:“这位唐姓老者,极可能是洗手归隐的道上朋友,吾等言谈之间,务须仔细,切莫露出破绽。” 各人心意神会,默默颔首。 这时,那清丽出尘的少女,已将一缸“女儿红”搬来,又送上四碟精致可口的下酒小菜。 她亲手拍开泥封,给每人筛了一碗酒,再一一送至各人面前。 当这少女双手奉酒,置于江青面前时,又有意无意的向江青一瞥,唇角含着一丝令人神醉的微笑,睡轻退下。 大旋风白孤一闻到这佳酿醇酒的香味,不由咂嘴巴大赞道:“好酒,好酒!怕不是十年以上的佳酿……” 坐于一隅的老人唐志卿,这时一举手中瓷碗,清声笑道:“这位兄台的是此道中可人!呵呵,老夫这陈年‘女儿红’,确已酿存了十有二年了!” 大旋风白孤豪迈的一笑道:“难怪如此香醇哩!来,兄弟先敬唐兄一杯。” 老人微微一笑,连道不敢,已举碗一饮而尽。 那与老人同坐的虬髯老者,这时仍然独酌独饮,眼皮子也不向这边撩一下。 唐姓老者又一笑道:“老夫自开设这酒肆之后,日常无以排遣,便以莳花酿酒以自娱,倒是难得遇上如兄台这等豪士哩。” 红面韦陀这时看了那虬髯老者一眼,在脑中默默思索着。大旋风白孤哈哈笑道:“唐兄客气了,兄弟等浪迹江湖,终日劳碌奔波,注定不得安稳!呵呵,那及兄台如此清雅安谧,优游自在!” 二人又寒暄数句,各自添酒重饮。 云山孤雁略一沾杯,面庞已红如胭脂,她取出丝绢微印唇角,这个细小的动作,却透出十分的俏丽与娴静。 江青情不自禁,轻轻握住夏蕙玉手,低声道:“蕙,你真美……” 夏蕙面颊更红,垂下头去,酸溜溜的道:“人家最丑,那及得刚才那位姑娘……” 江青闻言之下,不由一怔,急道:“蕙,你又想到那儿去了啊?那位姑娘关我们什么事呢,她美它的,莫不成我就会有别的心意……” 夏蕙无来由的眼圈微红,幽然道:“哼,你不用骗我,她用眼睛看你的时候,那神情,和双飞仙子全玲玲一般无二。我……我怎会看不出来!” 江青不由心中一悚,一股隐藏在心扉深处的创痛,又已缓缓伸入意念之中,他冷笑着问自己:“这女孩子为什么会以那微妙的目光看我?哼!假如我依旧是以前那丑陋的模样,只怕这少女目光中所蕴的神韵,将会大大不同了;她会惊异的瞪着我,然后,又厌恶不屑的转过身去,心中在骂,那里来的这个丑鬼,看了就使人呕心。嘿嘿,这就是女人,千篇一律,自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江青想着,英挺俊俏的面孔上,已透出一丝令人惊惧的寒意,更确实一点说,这寒意中,尚有着一股自嘲的意味。 夏蕙没有得到江青回答,有些惊慑的抬头望去,于是,在她的目光触及江青面孔的神色时,她已更为惊慑了。 她关切而惶恐的悄声道:“青哥!你……你生我的气了?我真该死,又惹你生气,啊,你别这样,我怕……” 江青心头一震,已发觉自己失态,他微微苦笑道:“蕙,别胡思乱想,我永远不会生你的气,我适才想到一件十分不愉快的事。” 夏蕙忧戚的道:“不,不,你是在恨我,哥,我由你眼中的神色可以看出来,那目光多可怕,蕴藏着深刻的恨和怨……” 江青诚挚的道:“蕙,便算我适才所想的事,含蕴着太多的愤怒和怨恨,但请相信我,那不是对你而发,真的,不是对你而发。” 夏蕙似放下心中一块大石,长长的吁出一口气,她轻轻的道:“青哥你这么恨,是对谁呢?可以告诉我吗?我也恨他……” 江青苦涩的一笑道:“我早晚也会告诉你的,一定。唉!其实你可以不为我担上这么多的烦恼。” 夏蕙温柔的说道:“哥,你别这么说,凡是你恨的我都恨,凡是你爱的我也爱,自然,除了别的女孩子以外……” 江青开怀的一笑,轻道:“蕙,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醋坛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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