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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靳百器贴身门侧,声音沙哑的递出话去:

  “‘大龙会’里,你又算老几?”

  那人冷冷一笑,似又接近了几步:

  “我不算老几,只是十三员‘把头’中的老七而已,你不要看我不上眼,何妨出来比划比划?”

  这时,靳百器已经闪到庙门的另一边,他在估算,这场搏杀应该采取什么方法才能达到速战速决的目的,时间对他来说,是一项极重要的因素。

  忽然间,有一种非常轻微的声响从神案后方传来,那种声音就像猫儿在蹑足行走,又似落叶飘坠,要不注意,很容易就会忽略过去。

  但靳百器不是容易忽略任何细微末节的人,尤其在目前情形里,他更不可能忽略每一桩不该忽略的事!

  没有出他所料,就像掩饰着神案后的声音,那位“大龙会”的第七号把头又在开腔了:

  “姓靳的,平日里看你似模似样,神气活现,万想不到节骨眼上你竟是个如假包换的窝囊废,你以为这座破庙铜墙铁壁,能保住你和姓耿的小鬼?你们要再不现身,看我一把火烧得出你来?!”

  一抹青森的芒彩,便在外面那七把头的说话声中闪向靳百器的背脊,但是,靳百器面庞贴着门框,恍若不察,当这抹青光以极快的来势刺上靳百器的背部,发出的却不是锋尖入肉的“噗嗤”声,而是另一种怪异的钝闷音响,就像是,呃,刺进了什么厚实的木块中一样!

  不错,这柄青芒灿亮的长剑是刺进了一块木板,一块厚有三寸的木板,木板原是神案前端摆置的跪垫,靳百器临时借来挡在背后,只拿绕交双肩的皮兜带子虚托着,三寸厚的木板,足够顶上这一剑了。

  当那狙击者发觉情况有异,却一切都已晚了——靳百器的大砍刀闪电般拔出皮鞘,几乎刀锋出鞘的同时,狙击者的半个头颅已斜飞而出,死亡来得之快,甚至不给这人一声最后呼唤的机会!

  喷洒在靳百器脸孔上的鲜血还带着温热,他连抹也不抹一把,全身上下,早被一层层的血渍糊满了,有自己的血,也有其他许多不知何人的血,直到现在,他才警异的察觉,鲜血的味道,也并不是那么难以忍受的。

  尸体仰跌在五步外的距离,四肢摊开,寂然不动,有如一具残缺不全的大型玩偶;不必细加辨认,靳百器也知道这人的身份——“大龙会”的“四龙卫”之一“青虹飞霜”李乙川,先时在“鹰堡”里那个用剑攻击他的角儿,亦就是这一位。

  李乙川在“大龙会”的地位,高过十三把头,而这一组追兵的发言人竟不是他,却由那七把头代表,显然他们是有意掩藏本身实力,企图诱使靳百器产生错觉,以达成围歼的目的。

  情况发生这样的变化,靳百器的戒惕已更为提高,他在盘算,敌方这一组追兵里,是否还另外隐伏着什么好手?

  山神庙外,那位七把头又在出声,不过,这一次却透着几分心虚,字里言间,仿佛不怎么落实:

  “靳百器,靳百器,你还在那里么?怎的又闷着头不说话了?”

  靳百器抬头打量着庙顶的高度及可供攀附的位置,根本不理会外面七把头的试探,纵身拔跃,人已上了横梁,他轻轻掀开业已腐蚀的瓦片,一个侧翻伏上屋顶,也只是刚刚伏下,左边的檐角处,两个人头倏忽冒出。

  这两个攀上屋顶的人,亦是一成不变的以黑巾覆面,不用说,又是“大龙会”的伙计;他们的行动十分小心,光景像如履薄冰、如临深渊,举手投足,尽量放慢放轻,生恐警动了下面的靳百器。

  问题是靳百器已经不在庙里,正好也在屋顶上——而且,恰巧比他们俩早了一步。

  第一个蒙面人慢慢的沿着瓦面爬了过来,然后,挥手向屋檐那边的同伴示意,接着又仔细的抽开几片叠瓦,俯身往下查看。

  这个人没有发现靳百器,事实上,靳百器隔着他仅有不到三尺的距离,由于庙顶的形势及斜角关系,靳百器的身子隐于较高的屋脊部位,“大龙会”的朋友,正好就在他的眼皮子下。

  那人的脸孔方才往下俯探,靳百器拔自靴筒中的锋利匕首已齐柄捅进了这位朋友的体内,靳百器运用匕首的手法非常老练,刺人的部位正在对方的心脏,典型的一刀毙命,别说喊叫,连挣扎都免了。

  这人仍然依照原来的姿态俯卧于瓦面上,打眼看到,像是还在继续他的窥察任务;他的伙伴轻手轻脚的爬到一边,压着嗓门问:

  “老赵,下头情形怎么样?看不看得到姓靳的和李龙卫?”

  他的同伴没有答话,死人当然是不会答话的,但近距离内的靳百器却可以代答:

  “李乙川死了,死透了,姓靳的还活蹦乱跳,跳到庙顶上来啦。”

  这一位怔窒了半晌,突有所觉的扭头望向靳百器这边,却在看清靳百器的轮廓之前先看到了一把匕首,匕首再也恰当不过的轻轻贴上他的咽喉。

  猛一哆嗦,这人还来不及有任何反应,靳百器已冷冰冰的拿了言语:

  “不要叫嚷,不要动弹,朋友,否则你会死得比你想象中的更快!”

  喉管里响起一阵咕噜噜的痰音,这位仁兄尽管蒙着脸盘,无比的惊惧却由他的双眼中明显的流露出来,他僵硬的微抬下巴,不敢有丁点动作。

  靳百器凑近过去,算在几乎碰着对方的额头,他声音低沉却杀气腾腾的道:

  “我问你什么,你照实回答什么,如此,你尚有一条生路,但有半句虚言,你就包死无疑,听清楚我的话了?”

  这人忙不迭的点头,脑袋一动,匕首已在他头项间划出一条浅细的血痕,冰凉的锋刃接触肌肤,竟使他感觉不到沁血的痛楚,只赶紧恢复了原来的姿势,将下巴微微抬起。

  靳百器缓缓的道:

  “你们追来这里的一共有多少人?”

  这一位努力吞咽着唾沫,干着声回答:

  “十—个……总共十—个……”

  靳百器压着嗓门问:

  “带头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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