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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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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梅咧着嘴道:“趁早把这些祸害一并根除了,也算去掉一桩天大心事。二妹子,你可不知道呢,这些日子来我们真叫难过,每一天都提心吊胆,疑神疑鬼的武备着,任什么事也不敢做,就生怕人力一旦分散,会吃仇家乘虚而入,各个击破。大家整日整月聚在一起,谁也走不开,也不敢走开,吃住全在此处,不说那等风惊鹤唳、草木皆兵的紧张了、光是这大群人的花销,也着实够受的,简直是叫那仇忍把我们都封在‘龙虎山庄’了,旧有的人不能散,新邀的帮手来了便住下,唉,真是越来越沉累啊,等待的却就是这一天,好了,姓仇的终于找上门了,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只在一时,我们便非解决这段梁子不可,往后的辰光,能否过得安宁,便全在今天这一战啦,二妹,多劳费心啊……”“童大姐不必向我说这些,我们姐妹俩有交情,况且你也许了我好处,为财为义,我全推不得,而我的习惯你清楚,只要答应插手的事,便一定要办得干脆彻底,我不是个喜欢拖泥带水的人!” 连连点头,童梅忙道:“说得是呀,二妹子,你的作风手段老姐姐我可比谁都明白,你的允诺,素是重如九鼎,你一来,就差不多等于我们稳操胜券了……”方玲道:“不敢当。”童梅抬头望了望天色,低声道:“老屠啊,准备朝楼进攻啦!”屠继成颔首道:“我这就安排行动步骤。”当屠继成忙着在调兵遣将的时候,楼中梯级下稳坐着的仇忍也感觉出来敌人将要展开攻势了,因为外面柳荫下已经消失了屠继成与其帮手们的踪影,也不再闻及谈话的声音,代之而起的,却是隐约的叱喝,短促的号令声,间或传来阵阵急奔中的脚步声;而无形中,空气也宛似凝冻了一般的僵硬与冷寂。仇忍等待着,他知道“八忠社”的对头们已经忍耐不下去了,他们被迫要先行动手。在这种情势之下,先动手的一边,恐怕却要先遭到损失! 上面的楼梯间隙中,又倒着出现屈无忌的面孔,他轻轻的叫道:“仇老弟,情况如何?”仇忍稍稍提高了嗓音道:“他们大概要进攻了,老哥。”屈无忌的声音透着“大开宰”之前的紧张与兴奋,他重重地道:“来得好,迟不如早,我这厢业已迫不及待了!”目光凝视门外的动静,仇忍道:“老哥,我判断,他们的攻势一定会相当凶猛凌厉,他们可能尽挑好手来对付我们!”冷冷一笑,屈无忌道:“管他好手劣手,一概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什么样的角色也都相同——横竖全乃肉做的,他!不怕挨刀,我们犹含糊什么?”仇忍道:“老哥,不可毛躁轻敌,事事小心为上。”屈无忌杀气腾腾地道:“你看着,老弟,我要不杀得他们人仰马翻,狼奔豕突,不杀得他们神哭鬼呼,血流成渠,我就不是姓屈的所生所养!” 仇忍忙道:“冷静点,冤有头,债有主,我们找正点子上,其他的人只要不为已甚,我们也不必太过辣手!”双眼中煞光隐闪,屈无忌咬着牙道:“这些日子来,受的肮脏气、忍的心中恨,已是满盛满装的了,等的盼的即是这一天,老弟,这一天来到了,我们的仇辱便报个爽快,雪个干净,对这些披着人皮的禽兽,根本不需留情!”叹了口气,仇忍缓缓地道:“我又何尝不是正望着这一天,老哥,但我们却须把对象认清,我怕是杀开性于就有失天和了……”屈无忌低沉地道:“这就要看他们是怎生个阵仗了,如若他们以多欺少,一拥而上,明摆着要大吃小,众凌寡,我们总不成只能挨刀?他们一旦并肩子上,我们也就说不得要遍加招呼了!”仇忍道:“且等着吧,这就快要晓得他们将是个什么阵仗了。” 沉默片刻,屈无忌道:“老弟,有件事我要提醒你!”仇忍苦笑道:“可是嘉琪的事?”屈无忌忧虑地道:“不错,如果待会血战一起;对你浑家的施救问题,你可要预先在心里存个底,有个主张。”仇忍沉重地道:“我怕难了!”屈无忌不安地道:“怎么会难?”仇忍低下头,道:“双方一交刃,定然是个混乱又凄厉的场面,我怕一时脱不开身去救嘉琪,再说,她如今被囚何处也不知道,对方已有了防备,现在要救她,成功的希望也就不大了。”恨恨的,屈无忌道:“我们在这幢楼里,被姓岑的耽搁得太久了,要不是姓岑的横里添麻烦而致惊动了‘八忠社’的人,说不定我们早已空出时间来把弟妹找着了,说来说去,这家伙实是罪魁祸首!”仇忍沙哑地道:“算了,这也是时运……”屈无忌不甘心地道:“其实你应该让老凌干掉他的!”仇忍轻喟一声,道:“事情已经过去,老哥,何必再追悔呢?”屈无忌道:“我是担心弟妹的问题,对方一开始攻扑,我们再召入‘红白道’的弟兄,两边火拚一起,形势就乱了,在这种情况下;要搭救弟妹便相为困难,所以一定预先有个主意才好!” 仇忍道:“现在来说,只有走一步算一步,又有什么十全十美的法子?老哥,我们尽力吧,假若万一……”屈无忌急问道:“怎么样?”幽幽一叹,仇忍痛苦地道:“也只能怨命,嘉琪认了,我也认了……”屈无忌愤怒地道:“这是什么话?我们费了如许心血,耗了恁大力气,受了这多煎熬,忧迫,数着日子数到今天,怎能说‘认了’?不救出弟妹来我誓不甘休,我哪怕是赔上这条老命也在所不计!”仇忍的面庞歪扭了一下,他吸了口气,慢慢地道:“老哥,我不是懦于行动,我只是甘于结果,我们倾以全力,做到什么程度,也就不用遗憾了!”屈无忌用力握紧了拳,狠狠地道:“为了他们好,他们便该明白不能伤害弟妹!” 仇忍岔开这个问题,迅速地道:“老哥,你记住,当‘八忠社’的人手攻入来和我们拚斗之际,以我的招呼为进退的依据,我们适时突围出去,以便与古上才、胡春泉的弟兄们会合,千万不要各自为战,以免力量分散……”屈无忌道:“我省得。”仇忍道:“别忘了转告老凌,我最怕他独行其是!”答应一声,屈无忌缩回头去;仇忍望着门外空荡寂静的景色;不由心中起伏如涛,幽郁越重。他何尝不急着救出他的妻子?他怎么不为他妻子的处境担忧?非但是焦灼与忧虑而已,他的痛苦、他的委屈,他的伤感,更是局外人难以体会的,这不只是负担,更是煎熬,一种对精神灵魂、意志的煎熬。他深爱他的妻子,爱得不能休止,没有边际,都是他身体的一半,生命的一半,他不能失去她,但是,他却也不昧于现实,他要在眼前的重重危难情势里搭救他的妻,他亦深切明白或许有失的结果,他决定豁命而为,他也决定了要接受任何在尽力后所得的代价——不论这代价是完美的抑是残缺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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