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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六


  凌重道:“你该养精蓄锐才对,门口一关,该由我去……”仇忍一笑道:“多谢了,老凌,还是我去比较合适。”屈无忌犹豫着道:“老弟……你看,他会不会……呃,把弟妹挟持来胁迫你?”面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仇忍沉重地道:“难说。”屈无忌艰涩地道:“设若他们扶持弟妹而来……老弟,你千万记住不要冲动,以免弟妹遭到危害……总要以弟妹的安全为重……”点点头,仇忍沙沙地道:“我知道,老哥……”咬牙切齿的,凌重道:“只要他们胆敢伤了凤丫头一根汗毛,老子若不活剥这些王八蛋的皮,老子就不姓凌!”仇忍强颜一笑,道:“我会慎重从事的,而且,我相信他们也会再三考虑嘉琪的生命问题,因为他们如果伤害了嘉琪,则便失了唯一可以挟持我们的依恃,那时,场面惨烈血腥他们一定也可以想象到!”凌重厉烈地道:“这些狗娘养的只要动了凤丫头一下,他们就会发现面对的不只是些仇家对头,而是一批红了眼的狂人了!”屈无忌担心地道:“老弟,一切务以慎重将事为……”仇忍吸了口气,道:“我会记得,老哥。”

  刚往梯口走了几步,仇忍又回过头来道:“老哥,别忘了替老凌上药诊伤,老凌所流的血,每滴俱是兄弟情义的浓缩!”屈无忌忙道:“放心,我马上给他敷药。”展开双眉,凌重十分受用地道:“娘的,折腾了这久,受了如许的冤枉气,也只有这几句倒还像是人样的话,听在耳朵里尚堪承受……”仇忍笑笑,管自一栋下楼,隔着地面尚有六七级梯阶,他已顺着梯扶手倒翻过去,隐于梯下暗处。门外,仍然静荡荡的没有一点异兆,连半条人影也看不见。空气像是凝冻了,僵窒了,没有声响,没有动静,甚至连该有的音浪也寂然奄息,楼外,树木与屋檐的阴影投映在地上,却也那般冷木生硬了……隐隐中,似有一种跃动,一种昂烈,一种暴戾的气氛在浮漾,在飘散,那带着铜锈腥咸味道的血腥气息,也宛如附沾在人心上了……

  好寂静。突然间,一个酷厉的声音,像裂帛一样穿透了这种寂静响了起来:“仇忍,你果然来了!算你还够种,只不过,你这一来,恐怕是自寻死路,有进无出了……”听到这个声音,仇忍不禁全身肌肉抽紧,热血顿时沸腾,两边“太阳穴”不住“突”“突”跳动;牙齿也深深咬入下唇之内!不错,发话之人不是别个,正乃是他的头一号死仇——“八忠社”的瓢把子,“幻尊”屠继成!仇忍双目光芒如血,凝注门外,但是,他却沉默不应。屠继成的叫声又传了过来:“姓仇的,你既有种摸进来,就该显几分骨气给我们看。怎么却装起缩头乌龟,瘟在那里,闷不吭声,不响不动了?”仇忍依然没有回答。屠继成又高叫:“你胆寒了么?畏惧了么?仇忍,你这漏网之鱼,釜底的游魂,你是个只会暗箭伤人,不敢明枪对阵的窝囊废、懦夫、下三滥,你若是个男子汉,就该正正当当的领着你那两个爪牙走狗滚出来和我们决一死战!”冷冷一笑,仇忍依然毫无反应。屠继成接着叫骂:“姓仇的,你便装孙使熊,也一样逃不过你临头的厄运,你不出来,我们便拿着你的老婆当猪一般活剐给你看!”

  §第二十五章 狸猫太子计难逞

  仇忍的双眼微微眯合着,但是,自那微开一线的眼中,却透露出一样光芒:极端冷酷,如此狠厉,又如此寡绝;深刻的仇恨像毒蛇似的啃啮着他的心,至极的愤怒如火一般燃烧着他的魂魄,他的全身都在痉挛;都在痛苦的扭绞,汗水自眉梢滚落,但他却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忍耐着——像一个几乎要窒息的人,却不挣扎。外面,屠继成的叫骂声不停,粗厉刺耳道:“姓仇的,你还在道上称上什么字号?你简直半点人味也没有,你居然孬成了这样?你的老婆就攒在我们手里,我们正要零零碎碎的拾掇她,你就不想来救她的命么?你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我们宰割了?”仇忍呼吸急促,额门上的筋络浮起,并在一下又一下的跳动……屠继成的吼骂声仍然不绝道:“谈什么仁义,论什么恩情?呸,仇忍,你根本不配沾上边,你完全是个托空言,畏艰险的伪君子,是个胆小如鼠,虎头蛇尾又自私自利的青皮无赖,一个连老婆都不敢救,又护不住的男人,还是个男人么?你干脆阉了去珠!”仇忍状似老僧入定,不应不睬。

  隐在掩蔽处的屠继成却越骂越有气道:“有种的就滚出来一决雌雄,分个生死存亡,仇忍,我伤过你,杀过你的家人,烧毁你的家园,更掳来了你的老婆,把她当囚犯一样关着,当婊子一样供我的手下玩乐,你就没有一点感觉?你还不赶快来找我报仇?姓仇的,我在这里等着你,我随你挑选任何方式与地点,双方用血来解决这段齐天的恨……”抖动了一下,仇忍依然沉默如故。屠继成暴烈的大叫道:“你们若是再不出来,老子先叫人在光天化日下轮奸你姓仇的老婆,然后再放把火烧你们往外窜……”这时,一个粗哑狠厉的嗓音接了上来道:“老屠,姓仇的那几个兔崽子是不是还在里面,我看颇值得怀疑,怎的叫了这久的阵,却连个屁也未见他们回响一声?”屠继成火辣地道:“岑鹤夫妇说他们还瘟在楼中,必不会错,这些死皮赖脸、只会暗里伤人的东西,如今是吓得不敢往外伸头了!”

  童梅的声音有如破锣般道:“姓仇的最是疼爱他那婆娘,你一再拿着他婆娘辱骂,又明白告诉他要对付他的女人,怎的姓仇的却仍不见动静?老屠,我看有问题!”屠继成大声道:“有什么问题?一定是他们含糊了!”泛泛一笑,童梅道:“含糊与否,是另一回事,哪有一个大男人在要眼见他的老婆受到这等污辱之际,却不闻不问?天下有些甘戴绿头巾的活王八,但姓仇的绝不是此等角色,何况,他冒险而来,主要为的还不就是救他浑家?”屠继成愤怒道:“鬼婆子,你是什么意思?”童梅重重地道:“他们不出来,我们不会冲进去吗?”屠继成的嗓门拉得好高道:“这些野种要是有骨气的话,就该大大方方出来与我们明明白白的见过真章才对!”童梅在叫道:“什么节骨眼了?哪来这么些‘对’与‘不对’?我们一拥而入,三不管先放倒他们才是上策!”屠继成又咆哮起来道:“姓仇的,我们把你糟蹋得不像个人样,而你也杀害过我们的拜把子兄弟,彼此之间仇深似海,不共戴天,谁也饶不过谁,老子们早已处心积虑的等待着这一时辰的到来,你何不干脆明着现身一拚?生死存亡也落得个好汉之名……”童梅扬声道:“怎的仍不见回应,莫是不在楼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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