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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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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文光就势一把拉起风摆柳,低声的却带着威胁性,贴近风摆柳的耳边,说:“风姑娘,你说说看,为什么你对石无水那么痴情?他只是一个强盗,对你来说他石无水又能给了你什么?要从良,也得要找个合适的人,你说是吧!” 风摆柳低头泣道:“风摆柳自小吃苦受罪,从未遇到一个对我真心的人,而石无水石二爷,却全给了我,人就贵在知心,石二爷就最了解我的心,所以我……” “狗屁!你被他玩得滴溜转,还以为他是在同你玩真的,他自己都常说,玩刀的人早晚得刀下亡,如果他要是把你放在心上,他应该洗手不干同你捻和在一块才是,干什么他还照干强盗不误?” 就这么几句话,风摆柳已有了犹疑,但她还是悠悠的,流露出一股女人天生的怜悯心,道:“可是他石二爷本来就待我不错,如今他在牢中受苦,我总不能眼看着不管吧?” 杨文光心想:“人说婊子无情,这话却不尽然,有道是,深山有俊鸟,风尘出义女,看来真的一点不差。” 一念及此,更对这风摆柳生出占为己有的心。 于是,杨文光随手掏出两锭银子,往桌上一搁,道:“风姑娘,银子你先收着,我得走了,至于石老二的事,我看弄他们出来,怕不太容易,你心底善良,不过可不要太痴情,顶多尽尽人事吧!” 望着杨文光的背影,风摆柳有些迷惘,姓杨的他…… 杨文光的这一手,也够风摆柳这位头脑简单腰肢软的风尘女子想上老半天的。 昨夜的一场搏斗,再加上客房中与卓大夫的一席畅谈,白小宛实在累的过了头,人一倒在床上,立即沉沉睡去。一旁的韩玉栋,坐守在床沿边,目不转晴的望着自己的娇美妻子,算来算去,结婚尚不满三月,想不到她嫁到韩家以后,却成了汹涌浪涛中的浮萍,这种日子,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安定下来。 也许是,武人容易气,文人多眼泪,因此韩玉栋黯然的滴着泪,一种沥血的眼泪。 窗外的云,终于在天将亮的时候,洒下了雨滴,似乎老天爷在陪着韩玉栋伤心,也似是上天一怒,要洗刷掉宝鸡县衙前的广场上滴洒的人血。 于是,就在一阵哗啦啦的雨声中,杨文光一晃而到了大韩村。 像一头走失在高原上的花斑豹一般,淋着雨敲开了韩五爷的后院门。 “你找谁?” “老五在家吗?” “你是……”开门的长工一惊。 “告诉你们五爷,有位姓杨的要见他。” “请进来,我去告诉五爷,他现在正……” 杨文光一听,随口问道:“你们五爷在干啥?” 就见那长工伸出右手,先是握着拳头,然后把拇指与小指伸得长长的,拇指尖往嘴巴上一放,道:“过烟瘾呢!” 杨文光冷冷一笑,道:“天都快要塌了,他还有心情抽那玩意儿!” 长工以为杨文光说的是外面下大雨呢,所以露齿一笑。 长工把杨文光领进厢房的客屋,立即折向后堂屋,没有多久,就听一阵脚步声,急匆匆的走来。 走入厢房客屋,韩五爷一眼看到杨文光,立刻道:“老弟台!你怎么冒着大白雨跑到我这儿来?” 一面转头对外面叫道:“来人呐!取两件我的夹袍来,端盆热水,另外马上叫厨上烫壶酒,弄两样热炒来。” 韩五爷一口气吩咐下去,全是为了杨文光,但当他一转身,面对沮丧的杨文光时候,不由满面怒容,道:“这是什么时候,你还敢大摇大摆的闯进大韩村?” “五哥!如果我不来,有一天你会大骂我杨八不够交情,可是等五哥你骂我的时候,——切全都晚了。” 韩五爷一惊,立即返身向外面看了一眼,这才走近杨文光的椅子前面,恶狠狠的,一句话也没有说,好一阵子,突然换了个笑脸,道:“老八!有什么话,先别急着说,等你把这身湿衣裳换下来,喝杯酒暖暖身了,咱弟兄们再细谈。” 于是,原本要紧张的空气,却一下子变得沉闷起来。 一张四方桌,对坐着两个各怀心事,各具阴狠的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看样子二人全在心中揣摩着即将来临的危机,该如何的去应付吧! 杨文光换上一件丝绸夹袍,是天蓝色的,穿在他的身上还怪合身的,比起他那件紫色夹袍来,更能把他原本是总督衙门的副将,那种架式烘托出来。 酒菜很快的送上,韩五爷立刻摒退下人,把个客房门关得严密密的。 “喝吧!等你身暖过来,再仔细的说给我听!” “我等不及!” 猛喝干杯中酒,杨文光边夹着菜,说:“五哥,秦岭四煞,全被人捉进宝鸡县衙了。” 韩五爷一听,大蒜鼻子一皱,两个大虎牙暴伸,“格砰砰”的双手骨节连响,低声骂道:“这四个不知死活的王八操的,五千两银子把他们烧昏头了,才几天功夫,就让人家拴住小辫子。” 一顿之后,韩五爷又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也算是折腾一夜的杨文光,几杯酒下肚以后,这才慢慢的道:“五哥!小弟可是一夜未合眼,指望着把这件事送进五哥的耳朵里,也好听你的指示了。” 韩五爷道:“你说吧!” 于是杨文光就把秦岭四煞被白氏父女追捕的情节,全说给韩五爷听了一遍。而且还把宝鸡县衙大牢的情形,也说了一遍。 韩五爷半晌未开口。 他在沉思,因为从他那一双长长的细眉,不时的在交互打结上,就可以看得出来。 杨文光在这个空档里,又一连三杯酒下肚。 突然间,韩五爷一拍桌子,道:“撒网捕鱼!” 杨文光一怔,旋即笑道:“五哥可有妙计!” 冷冷一笑,韩五爷道:“我问你,宝鸡县衙的大牢里,那四个畜牲的口风如何?挺得住大刑逼供吗?” 杨文光低头沉思一阵,道:“这很难说,不过照平日他们四个那股子狠劲,应该不会口吐真言,但谁也包不准他们其中哪一个,会临时来个孬种,这年头,有许多恶人,嘴皮子说的够狠,一旦到了大难临头,比个夹尾巴狗都不如。” 韩五爷一听,当即下了个决定,道:“既然你这么说,那你就赶着先把这件事办妥,完事以后,立刻在黑夜溜进大韩村,我等着你!” 杨文光一愣,道:“五哥的意思是……” “这还要我明说?你去琢磨着办吧!” 一面站起身来,走到房门边,高声道:“取把油纸伞来!” 其实这时候,外面的雨似乎快要停了,拿油纸伞只是遮遮杨文光的那张脸而已。 于是,杨文光撑着一把猪血色油纸伞,离开韩五爷的那道后院门,也离开了大韩村。 当他绕着官道,走下高原的时候,宝鸡县的上空,灰蒙蒙的一团水气,连那条渭水河也全都消失在雾里。 赶着走进风摆柳的屋子里,杨文光发觉风摆柳双目痴呆的坐在床沿上,屋中央的桌子上,还摆着饭菜,看样子风摆柳还没有动筷子吃呢! 一看是杨文光进来,风摆柳似乎魂儿入了窍,一下子站起身来,扭着一个团团的大屁股,迎上去。 “怎么还没有吃晚饭,天快黑了!” “我吃不下!” “还在想石无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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