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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六


  “刑堂”大司律的多年的积威之下,“金家楼”这干的叛逆,几乎一照面就吓破了胆!

  费云脚步疾快的挪动,在密集围拢的人群与锋刃中穿走,而他的月牙铲倏然吞吐伸缩,每一溜寒光的闪现,必定带起飘溅的鲜血,或是某一个人体部位的骨肉!

  跃身挺立的鲁上远,手上已握着一柄带链的三钩铁爪,他站在那里,双目中血光漓漓,两颊的肌肉不住抽搐,挫着牙,身子却僵硬得像钉在地下--他恨得多么强烈,又恨得如何深沉!应忠与郝成锦惊魂方定,也都手足无措的愣在一边,他们很想冲上去拼搏,却又深深畏惧于费云的那种煞酷的气势.只这须臾间的耽搁.他们手下这支“紫英队”的伙计可就遭到殃,刹时已躺下了十五六个!暴叱者有如突兀响起的一记闷雷,那个粗壮仿若牯牛的巨汉,业已一头冲了过来,他双手握着一对特大号的锋利板斧,搂头便猛劈费云!

  半旋身,费云右臂猝晃,月牙铲贴着挥空的斧柄暴扬,那巨汉块头虽大,动作很快,下沉的双斧只在一顿之间,便已随着他偏转的身形横斩过去I

  凌空一条人影鹰隼般飞落,那人手上也是一对板斧,只不过比起巨汉的同样家伙要细小上很多,然则,其锋利却毫无二致。

  嗯,这一位,正是与那巨汉搭伴的小矮子,那生了一双炯亮大眼的小矮子!

  费云的月牙铲立时幻成了一抹光的异彩,它闪炫出瞬息万变的形态,它飞旋,流射,跃腾,纵横,或是做化一蓬雨,或是现出一道虹,似是漫空如雪,又如奔跃的火,横斩的双斧颤跳着荡开,凌空扑下的人也倒蹦着后退。

  但攻势的挫阻只是一刹,一刹之后,这两位体形截然迥异的朋友,又双双操斧再扑而上,这一次,越发凶悍得不要命!

  那穿着湖绿长袍,清癯阴鸷的老者,亦已缓步走到一边,他面色冷漠,却语气严和的道:“鲁头儿,约莫是与姓费的相处日久,手足之情仍在,一时下不了手吧?”

  几句话虽然说得客气,实则把鲁上远几个人挖苦得不轻,鲁上远禁不住面孔发热,十分窘迫的道:“李大哥多担待,兄弟是猝不及防,未免有些慌乱……”

  不似笑的勾动了一下唇角,老者道:“三位也都是久经阵仗的老行家了,此时此景,可是万万慌乱不得,稍有失误,便遗恨千古,人家对咱们可没那多的情义好讲哪!”

  鲁上远脸红脖子粗的道:“是,多承李大哥见教……”

  这位“李大哥”,便是曾经着人狙击过展若尘的“李老斧头”李玉文,“北通道”及“伏平岗”一带坐地的大霸天!李玉文淡淡的道:“我看,这里还是交给我来应付吧,三位换个对象试试手,或者比较施展得开些,鲁头儿,你可别多心呀。”

  心里是老大的不舒服,但也是求之不得的事,鲁上远委实不愿和费云正面交锋.自己原本情虚理亏,再加上费云那股子恨毒之气的慑迫,他宁肯挑个更辣手的角色,亦不情愿和费云明刀明枪的对上!

  干咳一声,他佯笑道:“也好,这里便烦李大哥劳神了,姓费的心狠手辣,功力不弱,李大哥与二位贵兄弟尚请多加几分小心--”

  李五文沉稳的道:“我晓得赞云是什么样的角色,鲁头儿,我自有计较。”

  于是,鲁上远带着应忠与郝成锦,事同手下折了一大半的“紫英队”,匆匆赶向松林的另一边去。

  就这一阵子,和费云拼战的那两位朋友,已经逐渐落了下风,四柄大小不同的板斧虽然挥劈疾猛,大小两个人亦仍跳腾迅捷,却已大不如才开始那般的攻势凌厉,进退有据,相反的,费云的月牙铲更在那交相回旋的新月形光芒中,一步紧似一步的围罩着他们。

  李玉文不吭不响,掀开长袍的后摆,拔出两柄斧头来--两柄金光灿灿,以同色金黄丝线缠绕为把手的华丽斧头,自然,这是一对赏心悦目的兵刃,但是,却也一样是对杀人夺命的凶器!

  他这边还没有往上扑,不远处另一组“紫英队”的人马却忽然起了一阵骚乱与呐喊,暗影里,“哗啦啦”大号的三节棍盘旋挥舞,是“三判官”易尔宽接上了手,他的对象,正是那最先扑入林中的两个窃窕身影--“孔雀屏”白倩与“凤凰翎”舒亦萍。

  有道是一夫拼命,万夫莫敌,易尔宽早已打定了豁命在此的主意,拉着宰一个够本,宰一双有赚的念头,出手之间,便是同归于尽,与汝皆亡的毒着,三节棍合散挥打,真力贯注,招招走绝,式式要命,只一照面,七名“紫英队”的伙计竟然被他打得抛上了半天!“孔雀屏”白倩和“凤凰翎”舒亦萍,向来虽也是狠惯了的角儿,却也顶不住这一抡猛攻急打,两个人不由自主的慌忙的跃躲奔避,阵脚立见混乱!

  李玉文忖度形势,很快有了决定,他沉声喝道:“快去人把鲁上远那一队弟兄召回,围杀易尔宽!”

  一名“紫英队”的汉子飞快应命奔去,李玉文却半步不移,全神注意着费云与他两个得力手下的格斗--他很清楚,在已经出现的对手当中,费云乃是最为难缠的一个,换句话说,也只有剪除了费云,他才控制得住局面!

  闪闪的刀锋在易尔宽的身子四周映动挥舞,人影在轮转,而金铁交击之声不绝,时见一条条晃滚的光束震抛而起,硬物撞打肉体的沉闷声响叠连,那样扭曲成怪异形态的人影在翻跌,在摔扑,易尔宽的行动凶猛如常,围攻他的“紫英队”人手却鬼哭狼嚎,片刻间已躺下了好大一片。

  李玉文虽是站在这边掠阵,易尔宽发威施狠的情形他却耳闻心明,但他不敢贸然抽身,费云的胁迫力还比易尔宽来得大,如果让费云得了手,他们的麻烦就益加增重了。

  可是易尔宽恁般个威风法,那一片叱吼尖叫与悲嗥惨号之声相互应和着,李玉文的情绪难免不受影响,表面上他是阴沉如故,暗里早已忍不住在咒骂起鲁上远那一支人来.

  奉命去招调鲁上远那股人的这个“紫英队”伙计.却未能达成使命,他也才气喘吁吁的奔到鲁上远队伍后十来步的距离,黑暗中,一只铁虎爪猛的扣上了他的后颈,杀猪的狂叫出自这位仁兄口中,整个人业已被凌空摔翻!

  一直提着一颗心的鲁上远,骇然转身回视,那五短身材,却形色狞厉的“矮土地”翁有方,已经似头疯虎般冲了过来,单臂挥舞着钩曲寒闪的虎爪,嗔目大叫:“无耻叛徒,今晚便要叫你们个个遭报!”

  两柄挂刀“铿锵”分荡,翁有方就地蹲旋,虎爪暴扬,一名“紫英队”的朋友抱着生生挖出来的瘰疬肚肠倒地打擅,另一个挥刀猛砍,锋刃尚未够上位置,已被翁有方飞起一脚蹦了个大马爬。

  大吼一声,“铁戟”应忠红着眼咆哮:“翁矮子,你他娘还当是在刑堂充你的左护法?爷们受了多年的肮脏气,就要使刀口子在你身上!”

  翁有方单臂抡转,硬生生的撞开六七柄挂刀,暴烈的吼骂着:“一干大逆不道的东西,‘金家楼’刑堂规律便在此地也是一样执达,叛反者死,你们谁也侥幸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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