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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谷宣似是鼓足了勇气;艰辛的开口道:“卫浪云,呃,‘三羊山’鲍子言他们……是不是……可以请你们………格外施恩,从轻发落?他们也都是为了‘六顺楼’……”

  卫浪云幽幽的道:“你也明白,谷宣,这是不可能的,就算我有心袒护‘花子帮’也不会退让,他们恨透‘三羊山’的人,这也难怪,‘花子帮’流了太多的血在鲍子言与其属下手里!”  

  嘴唇颤动着,谷宣还想再说什么,吕迎风已上前拍了拍这位“大司卫”的肩膀,冷清清的一笑:“二当家,不要得寸进尺,更不要逾份,你老兄自家方从鬼门关上打了一转回来,如今一条性命还悬在半天云里,落不落实犹未敢断言,哪有余力再照应别人?歇着吧,留点精神替自己多盘算盘算才是正经……”

  谷宣咬咬牙,颓然无语。  

  卫浪云于心不忍的道,“吕首座,人是无以恕了,但待会你就不用再折磨他们,给他们一个痛快吧!”

  吕迎风忙道:“回少主,怕是由‘花子帮’的弟兄自行动手哩……”

  想了想,卫浪云道:“那你转禀舒大伯,就说是我的意思——干脆了结了吧!”

  吕迎风道:“是,少主。”  

  卫浪云十分疲惫的朝软椅上一靠,吩咐道:“回去吧.”

  于是,樊翼升、卜兴二人立时小心翼翼的抬起软椅,十分谨慎的步上石阶,他们方才踏上底级,谷宣已突然激动的叫出了声:“卫浪云——我替‘三羊山’的人向你道谢啦,怕他们无法亲口表达了…”  

  软椅上的卫浪云茫然一笑,若有所失的轻轻叹息,挥手令他们将自己继续抬离这个充满翳窒血腥的地方。

  “翠竹轩”的客堂里,环坐着展履尘、田寿长、卫浪云几个人,“无相刃”厉寒仍然站立一侧,这时,樊翼升与卜兴二人刚服待卫浪云喝下了一碗极苦的汤药,留着渣渍的瓷碗还摆在三人中间的竹几上。

  慈祥的望着卫浪云,展履尘道:“这一来,孩子,我们老的就全放心了,我就猜到冰心这丫头不会出卖我们,果期不然正是如此,她那份至诚至善的心意,更叫人感动……”

  田寿长也眉开眼笑的道:“可不是,所以我也一向对她深具信心,我早就看出这丫头生像忠厚,美丽不妖,艳而不娆,是个端庄娴淑的闺女……”

  展履尘一撇嘴,道:“算了吧,你先时所发的那些怨言全忘了?幸亏是我通情达理,一力为冰心辩护,舒老兄也多方承担,再加上浪云的解释开脱,才没冤枉她好媳妇,如果全依着你的主张,媳妇早就上吊了!”

  双眼立瞪,田寿长怒道:“唏,照你这一说.我岂不变得一无是处?”  

  展履尘哼了哼,道:“本来嘛,你就是见解谬误, 一大荒唐!”

  “咯噔”一咬牙,田寿长愤然道:“你,你竟敢冤我?”

  展雁尘泰山不动的道:“我何须冤你?只是叫你得到一个教训—一任你心君百窍,也并不是永远不会出错!”

  田寿长气咻咻的道:“老鬼,我就从来没说过水丫头一个‘不’字,我对她信任备至,爱护有加,这是她自己,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你休得讨巧邀功,其中挑拨离间,破坏我们爷媳俩的感情!” 

  一昂头,展履尘道:“你们,‘爷媳’俩?真是笑话,水冰心是我的媳妇!”

  田寿长狠报的道:“是我的媳妇!”

  展屉尘嗤之以鼻:“上天、下地、天为大,上兄、下弟,兄为长,我是兄,你算老几?伤头风乘凉去吧!”

  田寿长气涌如山的低吼:“你,你这是强词夺理,欺人太甚!我是断不甘心认输的,我一—”

  卫浪云赶忙开口劝解:“大权、二叔,二位老人家何须为了这桩小事争执,我是二位的侄儿,也就如同二老亲生之子—样,冰心和我.全是二老的亲子媳二老也都是我的亲爷,哪会有彼此厚薄之分呢?”

  田寿长大声道:“我要多占一点——”

  嘿嘿一笑,展履尘道:“名份定于伦常,你要多占一点?你倒告诉我,你得怎么个多占一点法?不知自足的老东西,你堪堪能与为兄的平分秋色,已是破格优渥,飞上枝头了!”

  田寿长怪眼一瞪,悻悻的道:“好,咱们是骑在牛背上读春秋,走着瞧吧,看媳妇儿将来是孝顺你,还是孝顺我!”

  展履尘大喇喇的道:“你终将看得到的,老弟,你终将看得到。”

  狠狠瞪了展履尘一眼,田寿长对着卫浪云道:“媳妇如今身受囹圄之苦,正被澹台又离那老狗操的囚禁着,你倒想什么妥善法子去营救没有?”

  卫浪云苦笑道:“这要看二叔的指示了。”

  十分受用的“恩”了一声,田寿长斜眺了展履尘一眼,神气活现的道:“不孝的东西,如今你才知道你二叔有大用呀?嘿嘿,不是我夸口.运筹帏幄.决胜千里,也就只我最是精擅,是他娘的坐在高位,拿大帽子扣人是搞不出个鸟名堂来的,这得要有兵学上的修养,战阵中的磨练,加上先天的智慧头脑才行;可不是简单易为的哩!”

  卫浪云忙道:“二叔号称‘百窍心君’足智多谋,策略超群,文武全才,一世无双,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如何营救水冰心,还请二叔定计!”

  习惯的伸手捻弄着脸孔中粗长的汗毛,田寿长沉吟着道:“方才,你也已把谷宣的供词全叙说过了,这其中.却有颇值斟酌之处,总要把事情搞得两全才好……”

  展履尘忍不住问:“哪‘两全’?”

  嘿嘿—笑,田寿长得意洋洋的道:“这还不知道,真不晓得你他娘这个岛主是如何干下来的……”

  展履尘瞪着眼道:“谈正事,少在那里罗嗦!”

  田寿长架起二郎腿.好整以暇的道:“瞧瞧.恼羞成怒不行?恩,咳,所谓‘两全’,其一.是要使水冰心不受伤害,安然脱险,其二呢?最好能和澹台又离化敌为友,息金鼓,停干戈,不要弄到双方再次火并,如此一来,则两全其美,皆大欢喜了……”

  点点头,展履尘道:“不错,这也是我们的希望.”

  田寿长道:“但是,其中便有几个问题各在利害上发生了冲突,我们得仔细研讨一番,看看如何行动方为上策……”

  田寿长顿一顿又道;“当然是我们行动上的问题——如果我们选派高手,潜入‘六顺楼’营救水冰心,在管庸的掩护协助之下,可能不至有太大的困难,但是这样的方法救出水冰心,势必更形激怒澹台又离,一场血战恐所难免;设若我们大军尽出,包围‘六顺楼’强硬逼迫也好,软语相求亦罢,向澹台又离施以压力,他或许会委屈以求全,也许会羞怒之下疯狂硬干,却至少有—个给他慎重考虑的余地,不像我们暗里面夺出水冰心那样令他无所选择;可是这一着,却须冒较大的险,弄得好.一场风暴即可消弥,弄得不好,当堂就得豁开阵仗了!”

  展履尘深深颔首:“有道理,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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