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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股寒意从心底往上升,范苦竹仍然存着一线希望;他哑着声音开口:“老五,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欧阳淳眼下的肌肉急速跳动,鼻孔也在连连龛张,他突兀的暴出来三个字:“我要钱!”

  范苦竹深深呼吸了一次,沉缓的道:“要钱是这种要法的么?老五,你有困难,何妨与我好好商量?你我师兄弟多年,又是从小一起长大,有什么问题不能解决了用此等手段枷制于我,你不觉得太过份,太绝情绝义又太卑鄙吗?”

  喉结上下移颤,欧阳淳的身子也在发抖,但他的语气却异常冷漠:“四师兄,我们同门师兄弟七个,数我最穷,出师以后,也一直没有混好,你们大都能居华厦,着经罗,吃香喝辣,只有我仍是穷措大一个,师门规条,不准去偷去骗去抢,我若想朝下过,亦不敢沾上边,人无横财如何致富?四师兄,你的身家我知道,说不得就要委屈委屈你了!”

  范苦竹平静的道:“你知道我有积蓄了老五,你以为我会有多少财富?”

  欧阳淳大声道:“四师兄,你有地有房产。这都不算,在福全镇大洋钱庄,你就存得有一万三千两银子,只要把你那枚鹿角嵌镇金边的竹子花押印铃一盖下去,人家就见印付现;四师兄,一万三千两银子啊,可怜弟弟我连一百三十两的行情都没有!”

  范苦竹平躺下去,尽量探制着自己的情绪:“老五,你说得不错,我有地有财产,但是,你可知道这一点家当是如何积攒来的?正如你所说.师门律列不准从邪路捞偏财,你不敢趟浑水,我父如何能破?这些积蓄,点点滴滴全由平时省吃俭用,由我替人保嫖护院或偶而走几起生意赚来,每一分每一厘都是血汗钱!”

  欧阳淳凸瞪双眼,粗暴的咆哮:“我不管你的钱是从哪里来的,我只向事实,事实上是你有我没有,这就够了,凭什么你要混得比我好了凭什么你有余裕而我连日子都过不下去?我们同出一个师门,一样是个人,我决不该遭受这般穷困潦倒的待遇!”

  话这样说,不止是不可理喻,简直接近疯狂了;范苦竹轻叹一声,道:“老五,你想从我这里把钱弄过去,是不是?”

  横坚抓破了脸,欧阳淳也由上不要这张面皮了:“正是这个意思,四师兄,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我是非要不可!”

  范苦竹的愿受不但是哀痛,是寒感,是绝望,更有一种寒粟和惊愕——世人的欲念果真如此可怕,如此停逆常情?已竟能彻底改变一个人的心性,歪曲一个人的良知,污染一个人的品德!欧阳淳原是多么真诚的青年.就为了这一点贫困,却什么都不顾、什么都不要了,同门的渊源,如何手足的情义,世间的伦理,做人的本份,加起来居然尚未值那点区区的银子!

  见范苦竹默不作声。欧阳淳羞恼的叫起来:“姓范的,你不用在那里装警作哑。假扮清高来。钱财取之于下天,天下人便可共得,你打话独吞私占,想也休想,怕把印记交出来,再要拖延,一如惹毛了我,目前你就有很苦头吃!”

  半生的积蓄,多年的辛苦,在欧阳淳嘴里却成了“独吞私占”,成了“天下人可以共得”,而“四师兄”更沦为“姓范的”,事到如今,还有什么道理可讲,什么曲直可分?

  范苦竹闭了闭眼,沉重的道:“老五,何须这样穷凶极恶?你要的不过是这点银子,我给你也就是了!”

  欧阳淳急迫的伸出手:“谅你也不敢不给,拿来!”

  范苦竹镇定的道:“我答应给你就一定给你,不必如此苦苦相通;老五,但我有个条件,你同意了这个条件,才能得到这笔钱。”

  欧阳淳脸色一变,怒道:“少给我来这一套,姓范的,你不要忘记你现在的处境,也配和我谈条件?赶快把东西交给我,否则你是自己受罪!”

  范苦竹平心静气的道:“老五,昨夜的酒里,你大低下了蒙汗药,在我晕连当中,我不信你没有搜查过我的身上,我问你,你可曾接出那枚领钱的印记?”

  欧阳淳闻言之下,立时暴跳如雷:“老奸巨滑的范苦竹,貌似忠厚的伪君子,你一直就是这么刁角,这么诡诈,快说你把印记藏在哪里?我告诉你,我已经失去耐性了!”

  范苦竹淡淡的道:“你答应我的条件,自然可以取得那枚印记,否则,即使你要我的命,我也不会叫你如愿以偿,老五,你清楚我的个性,我自来说得出,办得到!”

  欧阳淳不禁磨牙握拳,颇浮青筋,气得脸红脖子粗,但也陋即发觉,他是一点转回的余地都没有——范苦竹说得不错,只要拒绝说出印记的藏处,费了这些心血,背了如此大不义的罪名,他决不希望只落个一场空!憋着一肚皮怨气,欧阳淳恶形恶状的道:“好,姓范的,算你狠;你有什么他姐的狗屁条件且先说出来,能不能接受由我决定,可是我警告你,别有些异想天开的花样,你自己琢磨吧!”

  范苦竹道:“条件很简单,老五,只是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微微一愣,欧阳浮狐疑的道:“只是问答你几个问题了就是这个条件了这么对松?姓范的,你不要搞鬼!”

  范苦竹道:“不错。就是这么轻松,老五,我眼下的处境又如汕能摘鬼?”

  欧阳淳瞪着眼道:“说吧,是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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